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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一身天水碧錦袍的顧青茗負手而立,遙望著廊簷下連成串的雨水,淡淡道:“景大公子可別太得意了,那瘟疫一起,生靈塗炭,赤地千里,哪怕就是有好的方藥和相對應的防治手段,沒有銀子也是萬事皆空啊!”
說著話,顧青茗轉回身來,目光湛湛地看著景諒,緩緩道:“你不要忘了,疫情一起,就是成千上萬人發病,又有方圓幾十裡、乃至幾百裡癘疫流行禍亂,更不要忘了,溫病癘疫之所以可怕,還在於它的流竄性之烈,幾乎無法控制……若真的去防疫治病,動輒可就不是小數目,別說幾百上千,就是幾萬兩銀子砸下去,說不定都聽不到一點兒響聲。”
“你或許還要說,幾萬兩銀子,湊湊也就有了……就是你自己就有,可是,你能拿出來嗎?”顧青茗看著仍要負隅頑抗的景諒,毫不留情地又補了一刀,成功地讓景諒閉了嘴。
景諒頹然地嘆口氣:是,別說他沒有幾萬兩銀子,就是有,他也不能拿出來……那是替他父親,替他一家人招災惹禍呢!
顧青茗覷著一臉頹色的景諒,勾著唇角笑笑,走過去,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案几,低聲道:“你也別在這裡傷神了……徐家老二既然能拿的出這些東西,他心裡難道就沒個打算?”
景諒驀然抬頭,空洞頹然的眼睛再次亮了起來:“哈哈,哈哈哈……是啊,我怎麼把那小子忘了,他可是出了名的精細,定然不會想不到這麼重要的東西!”
顧青茗嘴角扯扯,閃現出一抹微笑。這個景家大公子讀書可以,為人處事也算沉穩,只是這心性有些太過敦厚了,有些時候,難免顯得有些轉圜不開。
念頭轉過來,顧青茗垂著眼又是微微一笑,也是,他看中的不就是景諒的敦厚麼!若是過於心機,流於奸猾狡詐之徒,他或許也沒法子與他相交莫逆了。徐家老二,他接觸不多,卻也覺察到是個心機深沉的,就是不知道這心性……是不是還值得信重,成為自己的夥伴?!
這雨下起來,一時大一時小,大時磅礴,小時淋漓,竟是一個沒完沒了的架勢。
又在屋子裡憋了一天一夜,睜開眼再次聽到屋外的雨聲,江夏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嘆口氣,果斷起身。
明兒就是越哥兒的休沐日了,這兩三天沒出門,也不知道王大有給尋的婆子和護衛有了著落沒有。
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她卻等不得了,要出去一趟,就是沒有婆子和護衛,她也要去小院裡看看,這場雨下了幾天,也不知那剛剛維修過的屋頂有沒有漏雨。
被淋漓不盡的雨給鬧的晦暗的心情,在想到那個安靜的小院後,一下子輕鬆開心起來。彷彿連續加班幾天,終於可以回家時的心情一樣,渴望著,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似乎,只有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空間裡,才能真正地讓自己放鬆下來。
有了這個心思,江夏做什麼都格外輕快起來。
非常迅速地收拾好自己,在屋裡伸了伸胳膊,擴擴胸,轉轉腰身,算是簡單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江夏就撐了傘,踩著木屐,咔噠咔噠地穿過一院子的雨絲,走進正房裡去。
正屋有廊簷,江夏收了傘,甩甩水放在門口,轉身進屋,抬眼看見已經起身的徐襄,立刻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早啊!”
她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太過明媚,似乎一下子掃清了陰雨天帶來的陰霾,感染著人也情不自禁地輕鬆愉悅起來。
“早!”徐襄眼角染了一絲微笑,輕聲回應。
最初見到江夏這‘不倫不類’的問候方式時,徐襄也曾經驚疑過,見得多了,竟也習慣了,也能夠很自然地回應了。
一邊走過去,自然地拿了梳子替徐襄梳頭,江夏一邊開口道:“過會兒,我要出去一趟……嗯,去濟生堂看看。太太託付我照看著那邊,這幾天下雨一直沒過去,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對了,好像沒看見濟生堂怎麼應對……二舅老爺給的什麼對策啊?就這麼看著對面的折騰?”
不是信不過徐襄,只是買房子的事,江夏下意識地不想在他面前提及。似乎,那個讓她覺得安寧的小院子,代表著她對他的背離……畢竟,那是她打算離開徐家後的去處。離開徐家,自然也要離開徐襄!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人家買回來的沖喜新娘,這麼********地盤算著怎麼離開……好像,貌似,有些心虛!
“嗯,我也要出門,送你過去吧!”徐襄平靜地說著,心底卻有些鈍鈍地疼。明天就是越哥兒的休沐日,他記得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