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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這一番舉止,全然落在一直盯著她的貴人眸中。
自驚愕,慌亂,躲避,又漸漸透出沉冷,這小姑子,真是愈來愈有趣了,貴人薄唇輕輕一勾,移開打量崔莞的目光,譏嘲的眸光映著秦四郎蒼白狼狽的面容,漫不經心的道:“讓他認認,同黨可在這些人中。”
磁沉的聲音輕輕一蕩,在空曠的大堂中慢慢傳開,隨後“啪”的一聲悶響,一道人影被重重的摔在崔莞等人前方不遠的空閒處,此刻那人正仰面癱倒在地,口鼻中不斷滲出猩紅的血水。
“吳,吳忠!?”樓管事失聲驚呼,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形容駭然的人。
崔莞也認出來了,這人正是入夜前隨秦四郎一同赴宴的那名吳姓護衛,與衛臨一般,同是秦四郎的心腹。
可此時,這個名喚吳忠的護衛,如一灘爛泥般軟趴趴的癱在眾人腳下,他的四肢好似沒有了骨頭一般,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曲張。
崔莞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眼底滿是驚駭之色,吳忠的四肢,竟被人盡數打斷了!
吳忠倒也硬氣,都到這般田地了,仍舊緊咬牙關,隻字不提,也不看向崔莞等人,索性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這,這究竟是……崔莞臉上透出一絲灰粉也遮掩不住的雪白,難道,真是秦四郎暗中謀劃了一場刺殺?
彷彿知曉崔莞心中的疑惑一般,貴人嘴角又一次微微勾起,低沉的說道:“他不願招,那麼,你呢?秦尚。”
貴人的話,說得極慢,幾乎一字一句,可卻仿若山嶽,沉沉地壓在心頭,令人均有些窒氣之感。
這時候的秦四郎,已然以手觸地,撐起了半個身子,只是那不斷自前額上滑落的汗珠子與通紅的面色,任誰都能看出,他支撐不了多久。
果然,就在秦四郎搖搖晃晃的要站起身時,雙手陡然一軟,砰的一下又重重摔回毾鄧上!
“郎君!”樓管事再度驚呼,甚至忍不住抬腳便要衝上前,卻被旁邊嚴陣以待的侍衛一把攔下,“你們……唔唔!”
見他仍要喊,那侍衛眼疾手快,不但堵了他的嘴,還用力把掙扎的雙手反剪,死死的壓在他背上。
“樓叔,莫要過來。”一聲低啞的嗓音傳來,刺殺一事後便沒有開過口的秦四郎,終於出聲了。
留在大堂中的各大世家之人,看著倒在地上的秦四郎,眼底均閃過一絲不忍,但極快的,這一絲不忍便立馬消散在一片漠然中。
這一摔,束髮的玉冠,琳琅落地,一頭如瀑墨髮傾灑而下,愈發顯得秦四郎狼狽不堪,不過,縱使如此,他的面容卻無一絲窘迫,依然鎮定沉穩。
然而,秦四郎始終沒有回過頭,望一眼,只餘下一道挺得筆直的背影。
胳膊幾欲被扭斷的劇烈痛楚,令樓管事徹底僵住了身子,可他的死死的盯著秦四郎的背,目眥欲裂。
郎君,他那一向雍容華貴,高高在上,飄逸若仙的郎君啊!何曾受過這種屈辱與狼狽!
樓管事雙目赤紅,情急間急急轉頭看向崔莞,老淚縱橫的臉龐上滿是哀求之色。其實,樓管事並不知曉她與貴人先前的交鋒,此時用眼神懇求,只不過是一時心急而做出的下意識之舉。
崔莞瞥了一眼,隨即垂下眼眸,未如他所願,出言相幫。
並非她不願,而是此時形勢不明,她連前因後果皆不知,貿然出言,反而會將秦四郎推向更加兇險的境地。
因而,忍,是目前她所能做的,對自身,對秦四郎,最為有利的舉措!
石臺上的貴人,並不在意掙扎起身的秦四郎,一雙閃爍著戲謔的眸子微眯,時不時掃向垂頭含胸,老老實實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崔莞,彎起的唇角似乎噙著笑意,可縱使如此,大堂中的氣氛仍舊沉凝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秦四郎渾身上下綿軟無力,他心中清明,定是方才影宴席上的入口之物被人動了手腳,不過,咬著牙,他一連跌倒數次後,終是慢慢坐起了身子。
無幾,無席,他亦跪坐得端端正正,即便滿頭大汗,即便墨髮凌亂,即便一襲白衣染盡斑斑汙痕,秦四郎仍是從容的抬起頭,對上那張居高臨下的冷峻面容,朗聲而道:“昔日夷吾欲殺裡克時,裡克曾有一言。”說著他頓了一頓,喘息幾口,道:“欲加之罪,其無辭乎?”
☆、第一百三十二章 欲加之罪無詞辯(下)
欲加之罪?貴人飛斜入鬢的烏黑劍眉輕輕一挑,卻又一言不發,似笑非笑的眼眸掠過秦四郎,落向他身後不遠的崔莞,眸底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