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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確實未曾與崔氏透露風聲,一來是因孤當時並未確認,你就是清河崔氏之女;二則是你容貌盡毀,又失了憶,便是與崔氏言明,也無大用,而且待孤再次尋到你時,你卻跟在秦尚身旁,避孤如猛獸。”
說著他一頓,反聲問道:“阿莞,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身上所遇之事?”
崔莞怔怔的望著劉珩,緩了緩心緒,方輕輕搖頭,一點一點抽回被他握在掌心中的柔荑,“我只知,是一名村婦在荒林內的一處亂葬崗中將我救回榮村。”
雍城與安康郡,相距不算太遠,不過中間隔著延綿千里,山巒起伏,地勢險惡的秦嶺山脈,若無確鑿的尋人方向,想在這崇山峻嶺中尋一人,堪比海底撈針,怪不得崔氏尋了半載,也尋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自那老僕人口中,孤還得知,你之所以前往安康郡,乃是受陸氏女所邀,且同行之人中,還有李、徐、姜三氏女郎。”
斂回手,掌心中消逝的柔軟,令劉珩心底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失落,他捏了捏拳,繼續道:“你被山匪擄走一事,乃是陸氏與其餘三氏女親眼所見。”
陸氏?
崔莞心頭莫名一顫,脫口問道:“是哪個陸氏女?”
“潁川陸氏,陸嵐。”
☆、第二百三十九章 清晨詳談身世現(下)
陸嵐?
耳旁陌生的名諱,落入崔莞心中,令本就翻騰不止的心湖,竄起另一股莫名的念頭。
幾乎是一瞬間,崔莞眼前便浮現出夢境中那名少女,那名被她親切喚為阿姐,卻探手將她推入湖中的白裳少女。
“怎麼?”看著她漸漸蒼白的面容,劉珩一雙墨眸隨之眯起,薄唇掀動幾下,磁沉的聲音低低的道:“可是憶起了往昔,知是誰害的你?”
一番低語,喚醒出神的崔莞,她雙眸輕闔片刻,竭力讓自己沉靜下來,方緩緩睜開,搖頭說道:“無,我只是憶起前些時候,夜裡時常做的一個夢。”
“夢?”劉珩眸光微閃,“何夢?”
“夢見與一名白裳女子在臨湖的木亭中撫琴,作畫。”崔莞放在幾下的手慢慢蜷曲成拳,唇角一抿,緩緩將那夢中之景述出,不過,她刻意斂去了被那白裳女子推入湖中一事。
畢竟,目前尚不知到那名白裳女子究竟是誰,且更為重要的是,她心底深處隱隱覺得,此事還是不在劉珩面前提及為好。
靜靜的聽完崔莞斷斷續續的話語,劉珩烏黑的眉心一攏,道:“你夢中之人,便是陸嵐。”
崔莞心頭輕顫,“何以見得?”
“孤倒是一時忘了,你不記前塵,自然也就不知崔陸二氏的交情。”接著,劉珩難得當一回事好人,將清河崔氏與潁川陸氏之間的盤根錯節,簡略扼明的告知於崔。
末了,他再道:“陸氏子嗣雖繁盛,但嫡出之女,又與你年歲相仿者,唯有一人。故而,你夢中的女子,自然便是陸嵐無疑。”
果真是與她有半分血親的陸嵐麼?崔莞面上強裝鎮定,幾下越縮越緊的粉拳卻不免有些發顫,她咬了咬下唇,將心中最後一點疑惑問出口:“陸嵐,事後如何?”
倘若一車隊人,偏偏唯有她被山匪擄走,此事也太過蹊蹺,難不成崔氏中竟無人起疑?
而清河郡與安康郡相隔千里,崔氏怎會應允她隨陸嵐出遊?
如秦四郎出行,身旁的護衛隨從便有三、四十人,她與陸嵐,還有另外幾名世家女,千里迢迢前往安康郡,又豈無人相護?
以崔氏的權勢,即便族中護衛身手不及劉珩身旁的墨十八等人,卻也斷非一般山匪歹人可抵擋,如此龐大的車隊中,她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擄走……
這其中隱藏之事,定不會那般簡單!
崔莞愈想,心中愈寒涼。
“據李、徐、姜三氏所述,陸嵐曾為護你,身受重傷,險些喪命。”劉珩看出崔莞的異樣,幽冷的眸光微微閃爍,徑直言道:“此舉令陸氏巾幗之名四揚,今春,王陸二氏議親,陸嵐嫁於王樊為妻。”
今春?那豈不是稷下學宮之後?崔莞忽的記起流觴詩會過後,她欲尋王樊一問究竟,可向蕭之謙打探其蹤跡時,方知王樊已匆匆離開臨淄,返回建康,想來便是為娶親一事。
如此,陸嵐終是得償所願了,崔莞垂眼盯著幾面又飲又潑,僅餘下小半盞的茶湯,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她到底沒有記下這親身所歷的痛苦,亦對陸嵐無半分手足之情,所思所想,均為此事的蹊蹺之處,可這副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