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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莞眉心一跳,怪不得百里無崖略過劉珩,聽他所言,這名喚玉琯的少年,應該頗得劉冀的**愛,劉珩自是不會毀去這步來之不易的暗棋。
只是……“你怎會知曉玉琯的底細?”
百里無涯眼底閃過一絲晦澀,“這你就不必細問了。”
崔莞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擱置在几面上,果真沒追問,而是微微一笑,道:“你來尋我,也無濟於事,莫非,你以為單憑我一人,便可衝入皇子府將人救出不成?”
見話頭終於被引到期許之處,百里無涯沉凝的眉目一鬆,出口的話卻愈發謹慎,“我並非求你此時便將玉琯救出,而是有朝一日,殿下事成之後,還望你能保玉琯一命。”
鳥盡弓藏,無人比百里氏更清楚這四字的含義,當年百里一族,便是先帝手中的良弓。
似玉琯這等孌童,一開始便為棄子之用,擺在他眼前的,無非兩條路,一便是被劉冀察覺出底細,受盡折磨而死;二則是新帝繼位之後,與敗寇一同被誅。
“為何是我?”崔莞的神情,靜得好似無波的寒潭。
“直覺使然。”百里無崖搖頭,未多言,而是直接說道:“我知此事甚難抉擇,三日之後,我再來。”
話罷,他起身甩袖,緩步離去。
有些事,他可言,有些事,他卻一字都不得說出口,無論是這小姑子的身世,還是殿下的心思,都不應當由他口中傳出。
山間的氣候多變,方才還是秋陽明媚的大好天氣,百里無涯走後不久,一場綿綿細雨飄灑而下,籠在青山碧野間,如絲如絹,如煙如霧,別有一番入畫景緻。
崔莞本就坐在簷下,山風一拂,細雨靡靡落在身上,一陣泌心的涼,喚醒了她眼底的茫然。
百里無涯的心思,她猜不透,於情於理,此事都不應交予她啊!
“姑子。”半夏端著剛煎好的藥汁返回院中,卻見崔莞神情呆怔的坐在簷下,身上裙裳被連綿的秋雨浸溼了一大片,不由急急呼道:“落雨了,姑子怎麼不避?身子才好了些,仔細又受涼。”
耳旁聽著半夏的咋呼,崔莞眼睫動了動,含笑不語,不過仍是依言起身,隨著她一同回屋更衣飲藥。
這場秋雨淅淅瀝瀝落到傍晚,方漸漸止住,一輛馬車緩緩駛入沐園,車廂中闔目沉思,一臉疲憊的人,正是數日不歸的秦四郎。
當日他離開宅院後不久,便被劉冀差人請到沐園中,石城出了一些紛亂,須得儘快處理妥當,而寒門分散於石城中的勢力,均是由他親手佈置,也唯有他最為清楚石城的形勢。
故而,前往石城之人,非他莫屬。
原以為,匆忙離去也好,至少可沉下心,思量往後該如何面對崔莞,豈料這一去,竟讓他失了最重要的人。
石城離建康不遠,一來一回只需兩日,可當秦四郎收到箋青傳來的密信,匆匆趕回建康時,已然晚了。
秦四郎雖心急如焚,卻未輕舉妄動,他深知劉冀的脾性,一旦操之過急,傷的便是崔莞。
靜待**,天明之後,大致瞭解目前朝中動向,以及劉冀處境的秦四郎方前往沐園。
一番不著痕跡的旁敲側擊,他便知曉崔莞安然脫身一事,同時也得知,救走崔莞的人,正是劉珩。
秦四郎揉了揉隱隱泛疼的眉心,緩緩睜開的雙眸中一片清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再扮君子立於世(上) 為夢徘徊大爺加更
昨日一陣秋雨,氣溫驟降,好似長安宮中的早朝,冷冽入骨。
不過短短三日,江南盜糧案告破,順利得令人難以置信,所有的證據均擺在明面,宛如路旁花草,指尖隨意一拈,便是一本了不得的名單賬冊。
楚氏與孫氏並未坐以待斃,可他們身旁好似有一隻無形之手,無論有何舉措,均被掀得七零八落。
楚氏尚好,到底是殷貴妃的母族,二皇子的外家,有兩人暗中幫襯,雖也免不了責罰,但未傷筋動骨。
而首當其衝的孫氏則在劫難逃,除去五尺以下的稚童,孫氏族人,或伏誅,或流放荒苦之地,**間,偌大的氏族家破人亡。
原本,孫氏所擔之罪,不足以受此重刑,然而楚氏為保全自身,將絕大部分罪責均推於孫氏頭上,百萬擔糧,絕非少數。
牽扯出的官員,也如雨後春筍,僅此一案,便斬去了近千人,受流刑的家眷更是數不勝數,出發當日,浩浩蕩蕩,延綿十里,哀鴻徹響荒野。
堪稱大晉開國數百年以來,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