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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便要四下散開的書頁,目光微沉。
《素書》不似儒家經典那般廣為流傳,知者甚少,識者更是少之又少,她便是無意中發現這半本又破又舊,毫不起眼的書冊,才動了購書的心思,至於另外幾本,不過是順勢挑選所需,用來掩下她真正的意圖,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可惜,這本奇書許是主人保管不當的緣故,缺少了一半,崔莞心中略憾,不過對她來說,雖只有半冊,但也足夠造勢了。
收斂心思,崔莞鬆了鬆痠麻的腰肢,繼續小心翼翼地翻看手中書冊。
就在這日復一日的行程中,秋去冬來,薄衫換暖裘,當呼嘯的北風裹著初雪紛紛揚揚灑落大地時,齊郡,終於到了。
大晉朝疆域遼闊,定都建康,這座當世最為富庶繁華的都城,是每一個晉人心中嚮往的桃園地,除此外,便是傳承千年士族所居的齊郡與稷下學宮所處的臨淄。
故而船行入齊魯之地後,每靠近齊郡一分,船上的世家公子的面容上的歡愉便深一分,饒是秦四郎這般溫雅淡然的君子,神情間亦止不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艘三桅朱漆大舸顯然是常常往返於齊郡雍城,船主心中亦是清楚在這士族與庶民劃分愈加森嚴的齊郡,何可為何不可為,他命掌舵的船員將朱漆大舸慢慢靠往一處齊郡城外,頗為幽靜的碼頭。
這個碼頭,屬士族世家出行所用,一般庶民百姓根本難以靠近,此時碼頭上正候著一行人,正是比秦四郎早一步先行到齊郡打點安置的秦氏家僕。
待崔莞離船登岸,腳踏實地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夾雜這冰晶雪粒的寒風好似利刃一般劃在臉上,令人陣陣生疼。她不由將身上的對襟長襖又裹緊了一些,後背微傴,恨不得整個人縮成一團才好。
即便曾在建康久居三年,她仍是畏懼這種嚴寒的天氣。
驀的,一股暖意縈繞著淡淡的馨香,覆上了崔莞不住發顫的身子,她一驚,抬頭對上了一張清俊的臉孔,“你……”
秦四郎好似看不見崔莞面上的驚愕,他甚至未與崔莞相視,而是垂著眸,修長的手指在她幾乎全縮入長襖的頸子前來回穿梭,不消片刻,便將解下的裘披系在了那纖弱得彷彿被風一吹便要飛天的身子上。
他的神情雖平淡,舉止雖沉穩,可原本兩片白皙雙頰不知是被寒風吹拂還是其他緣由,泛著一層瑰麗的紅暈。
“齊郡比起洛陽,到底還是寒涼了一些,待入城再重新購裳罷。”秦四郎淡淡言道,他與崔莞乃至樓管事等人身上的厚裳,均是臨冬前途徑洛陽所購,到齊郡,顯然已經不能很好的禦寒了。
這與平日一般溫和動聽的聲音,驚醒了崔莞,也驚醒僵在一旁的樓管事,他未細究心中的震驚,一把扯開身上的披風,急急上前將仍帶餘溫的披風罩住已經轉身朝前走的秦四郎。
“樓叔。”秦四郎蹙了蹙眉,有些無奈的看了眼忙著繫帶的樓管事,“我衣著甚是厚實,無礙的。”
樓管事頭也不抬,“郎君體弱,可比不得旁人皮糙肉厚,若是不小心凍著了,可怎麼是好?”
他的聲音有些大,即便耳旁寒風呼呼,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四周的目光紛紛朝崔莞望來。
崔莞無奈的暗歎一聲,解下身上暖洋洋的裘披,攏掛在手臂上,一步一步追上前,將裘披交到樓管事手中,聲音清冽的道:“阿莞多謝四郎君,不過著了此裘,阿莞心中惶惶,反倒更覺得寒冷難耐,還是算了罷。”
說罷她往後退了兩步,咬牙挺直了微傴身子,心中暗忖:反正再走幾步便能坐上車了。
樓管事眼中又是一愕,他根本料不到崔莞會如此硬氣,下意識的,他捏了捏手中的裘披抬眼看向僵在原地的郎君。
秦四郎慢慢抿緊冰涼的雙唇,崔莞的拒絕,令他心中劃過一絲極為細微的失落和沉悶,幾乎是賭氣一般,他一言不發,忽地大步朝停在前方不遠的馬車走去。
樓管事怔了一怔,也急急忙忙緊隨其後,而崔莞苦笑一聲,跺了跺有些發僵的腳,慢慢跟上。
天寒地凍,牛車難行,來迎接秦四郎的家僕便備了一輛馬車兩輛驢車,秦四郎一輛,樓管事與兩名護衛一輛,餘下的一輛則坐著隨行而來的家僕,獨剩崔莞,無處棲身。
崔莞打定主意,大不了步行出了碼頭再尋驢車憑租,可剛欲轉身,那輛馬車便緩緩的停在了她身旁。
“上來罷。”
依然是溫潤柔和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惱怒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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