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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莞,這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小姑子,三年前這般,三年後仍是這般,一次又一次,輕而易舉的便能將他縝密的謀劃,頃刻盡毀。
河水湍湍流淌,距崔莞落水之處不足二百米,是一片迂迴的水灣,河水流至此處,便會慢慢減緩。
此時,夜色如墨,河面上漸漸瀰漫起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搜輕艓正悠然的遊弋在粼粼波光之中。
雕花柱,琉璃瓦,絲竹隱隱,柔和的光芒自艙中透出,傾灑與河面之上,薄霧之中,搖曳閃爍,明滅半摻。
這艘輕艓看似隨波逐流,細心打量,卻不難察覺,正是朝那將沉未沉的車廂殘壁飄去。
劉珩陡然勒馬,靜靜立在河邊的小道上,清俊的面容上神情盡斂,仿若一塊華美的玉璧,溫潤動人,但無半分暖意,寶藍色的衣袍,被河面拂來的涼風掀動,怡然飄逸,好似要乘風歸去一般。
可一雙遠眺輕艓的墨眸中,卻慢慢浮上一絲沉冷肅殺。
“主子。”
墨二七領著一干墨衛轟然而至,見劉珩靜立於河旁,亦不敢上前驚擾,眾人散與劉珩身後,隱隱將他護在中間,一雙雙警惕的目光齊刷刷落向河中的輕艓。
少頃,河風略微吹散了一絲薄霧,輕艓的甲板上,一道緩緩站直的修長身影,就這般出映入劉珩眸中。
秦尚!
劉珩眸底一厲,抓著韁繩的緊握成拳,可當他目光掠過秦四郎懷中的人兒,不由猛然一凝。
映著輕艓上的明燈,那張慘白的小臉上秀眉緊蹙,雙眼沉闔,一副痛苦之色,原本束髮的綸巾早已鬆散,一頭烏濃如墨的青絲,溼漉漉的垂在半空中,有些許甚至卷在秦四郎的手臂之上。
而今的她,就這般軟軟被秦四郎抱入懷中,聲息全無,生死不知。
“秦尚!”劉珩薄唇緊抿,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既然秦尚在此,那麼……
他移眼掃向燈火輝煌的船艙,然而,彷彿早已知曉會有此舉一般,輕艓的雕花窗欞上皆蒙著一層薄紗,若是白日尚好,能看清幾分,可此時,卻有些差強人意。
劉珩只瞥及一抹若隱若現的身影,透著七分熟悉。
果然是他!
相較於劉珩的冷厲,秦四郎卻是颯然一笑,“齊郡之時,殿下不顧止桑意願,劫走止桑身旁得力之人,而今,亦勉強算是完璧歸趙罷。”
“哦?”面對秦四郎的挑釁,劉珩不怒反笑,狹長的墨眸微微眯起,慢條斯理的道:“當日孤曾說過,她是孤的人。”
秦四郎笑而不語,並未接下劉珩的話,即便他身為巴陵秦氏嫡子,比及一國儲君,仍稍遜幾分,更何況他如今已是……
往事紛擾,他將懷中的崔莞,摟得愈發貼近。
一河內外,兩道身影。
一道立於臨水之岸,跨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
一道站在輕艓甲板,懷中緊抱佳人,輕笑吟吟。
夜空中,繁星閃爍,一輪上弦月隱於雲霧之中,僅露出半面嬌羞的輪廓,涼風徐徐,河面上平緩清澈的流水映著搖曳的火光,浟湙,瀲灩。
劉珩與秦四郎,就這般隔空相望,四目相對,殺機暗湧。
彷彿察覺到靜謐的河水中那一絲不同尋常的躁動,秦四郎眸光微閃,含笑輕道:“這艘輕艓精緻小巧,可經不起折騰,若是再墜入河中,止桑倒是無謂,可阿莞卻是受不得了。”說著頓了一下,又勾唇笑道:“夜色雖好,但殿下還須早些回府歇息才是。”
劉珩眸色驟凝,他聽得出秦四郎言語中另有別意。
事實上,此時一連幾日離開建康,於他而言,輕可亂勢,重,則可致命。
“主子。”墨二七聞言,心中緊凜,策馬上前幾步,低低稟道:“蕭謹傷勢過重,若再耽擱,只怕……”
劉珩面如寒霜,沉默不語。
他何嘗不知,越耽延一分,蕭謹的傷勢便越重,可目及被秦尚擁入懷中的崔莞,他卻無法轉身,無法邁步。
平生,他頭一回得知,何為束手無策,進退兩難。
正值僵持之際,從那隔著薄紗的船艙內傳出的一聲低低咳嗽,打破了這場僵局。只見秦四郎再未看劉珩一眼,微微轉頭朝著艙內點了一點,隨即調轉船頭,乘著輕舟翩然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上) 推薦滿3000加更
流水潺潺,那葉輕舟行得頗快,不過片刻,便化作一抹漸行漸遠的黑影。
河岸之上,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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