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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揚向那名黑衣人之物,正是臨行前岑娘為免蕭謹一路上吹風受涼,特意備在一尊小爐中炭火。
雖說奔了大半夜,那炭火已成了將熄未熄的炭灰,可若是以赤手抓取,仍是極燙皮肉。
不過方才那種生死之際,崔莞亦顧不上太多了。
所幸,她這笨拙簡陋的偷襲,卻是出乎意料的有用,一招即中。
岑娘並未察覺到方才驚險一幕,她扯著韁繩,拼命揮甩藤鞭,遠處隱約的燈火漸漸清晰起來。
“阿莞,多堅持一刻,前方便是碼頭了!”
岑娘略顯高昂的呼聲傳入車廂中,崔莞眸光一振,無論對方是否心存顧忌,人多之處,行動多少有些不便。
有縫隙,便有脫身的可能!
可就在這時,一支流箭射穿本就千瘡百孔的車廂後壁,狠狠射向蕭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驚魂之夜生死局(下)
崔莞原本摟著蕭謹,側身倚在車廂內壁上,眼角的餘光瞥見一道寒芒逼近,想也不想便猛地傾身上前——
噗的一聲悶響,利箭扎入血肉的聲音。
“唔——”
一陣劇痛遽時自左肩處躥向四肢百骸,崔莞不由悶哼一聲,瞬間失去氣力的左臂一軟,身子避開蕭謹,重重地砸在一旁的褥子上!
“阿莞!”岑娘一直留心車廂內的動靜,可她無法回頭,亦無法撩簾一觀,只能焦急的喊道:“出了何事?”
“無……無事,快走,莫停。”檀口中的瑩齒緊咬,崔莞面色慘白,左肩之上赫然插著一支羽箭,箭頭沒入血肉之中,亦如釘在馬車後壁上那般,隨著顛簸,翎羽顫抖不已。
她喘著粗氣,吃力的抬起燎滿水泡的右手,慢慢摸索到左肩之上。
那支深入血肉,幾乎觸骨的羽箭,微微一碰便是鑽心劇痛,崔莞冷汗唰唰直冒,津津滑落。
然而無論如何,這羽箭留不得!若不然,非但左臂難以動彈,關鍵時刻,甚至會為此喪命。
她死死咬住牙關,略微恍惚的目光掃過蕭謹透出一絲痛苦之意的小臉,右手一把握住肩上的羽箭——
疼!
崔莞止不住抽了一口涼氣,攥著羽箭的手勁兒稍稍卸去幾分,這羽箭不同尋常利刃,乃是掛鉤倒刺,一旦中箭,箭頭便會牢牢卡在血肉之中,若不下狠手,難以撼動半分。
她不斷喘著氣息,車廂後壁中箭之聲一陣接一陣,如此密集,難保不會再有第二支流箭破壁而入。
崔莞,崔莞,此時此刻,根本無人相助,若想啟箭,唯有靠自己。
你能靠的,唯有自己!
崔莞眸底閃過一絲凌厲,闔目咬牙,略鬆開的右掌緊緊攥住羽箭,猛然往外一扯!
溫熱的鮮血隨拔出的羽箭四下飛濺,細頸,耳後,褥子,甚至是蕭謹的臉上,都染上了殷紅的血漬。
險些被劇痛襲暈的崔莞,渾身上下不停的發顫,她將手中那支掛著皮肉的羽箭棄到一旁,獨以右手一點一點撐身坐起。
暈眩之感慢慢加劇,崔莞睜大雙眸,一遍一遍告誡自己,不可昏厥,不可失了神智,否則便是擺脫了追兵,她亦會失血而亡。
感受到肩膀上源源不斷淌出,滑過後背,浸溼衣袍的溫熱,她伸手探向岑娘留下的木匣,裡頭放置著可止血的金創藥。
崔莞自木匣中摸出一隻白瓷小瓶,以齒代手,銜下堵在瓶口的紅綢,摸索著將藥粉撒在傷口之上。
敷過藥,她強忍痛楚與暈眩,費力的將蕭謹挪到另一旁的角落裡,又掀起一層褥子,將他瘦小的身子裹住,如此一來,若不細看,便難以察覺褥子之下竟還藏了人。
做完此事,崔莞仿若自水中撈出一般,渾身上下,冷汗涔涔,溼冷一片,她側身避開傷處,軟軟地靠在內壁上,胸口跌宕起伏。
而就在這時,緊追不捨的黑衣人,終於衝到了馬車前!
岑娘不擅武,驚慌之下,胡亂揮動藤鞭,試圖阻止他們靠近馬車,卻不想誤打誤撞,竟也抽中了其中一名追兵。
“把這娘兒們宰了!”
挨抽的黑衣人惱羞成怒,驅馬貼近,舉起手中明晃晃的長刀劈向岑娘——
“爾敢!”
一道怒吼,仿若驚雷,轟然在眾人耳中炸開,墨十八的身影陡然自後方衝殺而至!
他身下是拉車的駿馬,不過此時車廂已不知何蹤,而與他同騎的,正是方才捨身阻敵的衛臨。
那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