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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華灼說言,劉珩差在暗中盯梢的侍衛,以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姑子,若想察覺,難如登天,隔間之中,只需將門窗一攏,多少可阻去幾分窺探。
當然,這一切須得取決與那名熟人確實為衛臨,否則,她仍需到相鄰的客店中行一圈。
“郎君的蒸餅。”
一陣叩門聲伴隨著一道熟悉的嗓音傳入隔間內,崔莞心頭不由一喜,口中卻淡淡應道:“進來罷。”
木門輕啟,一襲青衫,手端長盤,低眉順目的人,不是衛臨還能是誰?
衛臨入了隔間,隨手將門合上,他瞥了一眼蕭謹,將膳食擺上木幾後,指了指繁華的街道,輕笑道:“此景可入畫,郎君何不揮毫潑墨一番?”
☆、第一百七十六章 桃夭盛綻映流觴(上)
崔莞心中一動,抬眸對上衛臨,唇角微微勾起,道:“此意甚好。”
衛臨顯然是早有準備,長盤一側的角落裡置著筆墨紙硯,雖粗糙,卻可勉強一用,他利落的將文墨取出,平鋪於崔莞木幾之上。
“阿兄,你要作畫?”蕭謹眨了眨眼,側首問道。
“嗯。”崔莞頷首,溫和神情中不自覺透出一絲極為難得的**溺,輕笑言道:“阿謹嘗一嘗蒸餅可合胃口,若是不合,再換。”
聽崔莞這般一說,蕭謹小臉一亮,果然將心思轉到了吃食上。
見此,崔莞也就安下心來,執筆點墨,她不擅畫,略略勾勒幾筆,便頓住了手,移到空白處落筆成字,將自己心中思量一一附上,甚至還有交予衛臨的事。
少頃,待她擱下筆,略略掃了幾眼,似是極不滿意,抬手將差不多幹透的帛紙一卷,揉成團往衛臨腳下一甩,推手道:“罷了,食香陣陣縈鼻,豈會有心思作畫。”
“小人惶恐,郎君恕罪。”衛臨單膝跪地,行了一禮,卻趁此將腳旁的帛紙團拾起,又順手拈出一張信箋不著痕跡的塞至崔莞垂下的手中。
崔莞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道:“退下罷。”
“諾。”衛臨起身,垂著頭匆匆出了隔間,身影看去一副惶惶之姿。
崔莞的神色看似淡漠,掩在袖下的手,卻用力的捏了捏攥在掌心中的信箋。
衛臨善武,定然是察覺出有不對之處,才會以這般謹慎的法子與她相見。
不過……
崔莞眉尖若蹙,衛臨又怎會知曉她何時入城?而且她與蕭謹一直穩穩的坐在馬車之中,若不是被華灼刻意引了目光,她亦不會下車。
疑惑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逝,崔莞慢慢鬆開了緊蹙的秀眉,無論怎樣,她都不願疑忌一直幫扶自己的衛臨,有些事,還是得當面說清才可令人安心。
崔莞心緒百轉千回,不過只是短短几息之間,蕭謹見崔莞突然又不作畫了,而那名餅鋪夥計也離去,便舉箸笨拙的為她身前的空碗中添了一塊核桃蒸餅,“阿兄,這個甚是香甜,阿兄快嘗一嘗。”
“好。”崔莞回神側眸,含笑應道,在蕭謹期盼的目光中執起乾淨的竹箸,慢慢食了幾口。
蒸餅酥軟,餡心甘甜,一口咬下,唇齒間漫開一股青棗的清香,崔莞的雙眸微微眯了一眯,對上蕭謹晶亮的瞳仁,不由頷首輕笑,“嗯,阿謹說得不錯,甚是香甜。”
聞言,蕭謹圓潤的小臉上綻出一抹絢爛的笑顏。
品過蒸餅與蒪羹,蕭謹心滿意足的攥著崔莞的手慢慢回到了馬車上,落下車簾之前,崔莞將特地購回的幾塊蒸餅遞於墨十八。
感受到掌心那股自粗麻紙中的溫熱,以及誘人的香氣,墨十八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不過,他仍面無表情的道:“多謝。”
崔莞的唇角淡淡一抿,也不甚在意墨十八的冷漠,劉珩身旁的人,豈是區區幾塊蒸餅便能收買?她也只是打算潛移默化,慢慢謀之。
墨十八駕著馬車,照崔莞所言,在臨淄城中晃了一圈,返回莊子時,已是日薄西山,夕光燦燦。
莊中一切安好,令崔莞意外的是,劉珩走了。
經過對岑孃的一番旁敲側擊,崔莞方知曉,原來她與蕭謹前足剛踏出門,劉珩後足便與來時一般,匆匆離去。
至於去了何處,岑娘不說,崔莞也不問。
不過,劉珩的離去,讓崔莞遽然便覺得氣息通暢了許多,整個人由裡至外都透出一股難以言明的安逸舒坦。
入夜安寢前,她合緊門窗,又再三檢視,確認並無疏忽之處後,便將藏在袖中的信箋取出,在搖曳的燭光下展開,細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