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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些許不同的。
——她只帶了半箱燃油,這會是一次有去無回的孤旅。
她曾向阿列克夏立誓,要用生命與靈魂來保證這場戰爭的正義。
既然她即將失去自己的靈魂,那麼這條生命的存在,也再沒有任何意義。
伊斯特將檔位加到最高,油門踏到最底。隨著發動機的轟鳴,油箱與彈藥匣幾乎全空的戰機,幾乎彈跳般衝了出去,而此時,她聽見機載無線電裡,那個令她十七年來魂牽夢縈、戀戀不忘的低沉聲線,失卻了往日的溫和淡定,正語聲急切地向她說著什麼。
在震耳欲聾的戰火硝煙中,他的話,她似乎一個字也聽不清楚,可又似乎字字都如千斤巨錘般重重打在她心底。
——梅,求你,別走。
伊斯特面前的視野,瞬間變得水霧模糊。在剎那生死的空戰場上,她只好努力地眨動雙眼,讓鹹澀的淚水滾落臉頰。
阿晉,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愛你。
但若是沒有了靈魂,我又能拿什麼來愛你,來愛那麼完美的你。
伊斯特伸手掐斷無線電。可就在那一瞬間,卻有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洪水一般奔湧而來,頃刻間便溢滿了整個機艙,將伊斯特瞬間沒頂。
在伊斯特的一生中,有無數次蹈入死亡絕境,可卻從沒有一次,會令她有如此的絕望和恐懼。
原來靈魂的死亡,是溺水般的滋味。
在窒息之中,伊斯特勉強拉開裝有中子彈的彈藥匣保險,又將戰機的飛行軌道,設定成目標為敵艦最脆弱的下腹部的撞擊模式。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伊斯特將後背靠上駕駛座,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一邊仰頭看著已近在咫尺的目標戰艦維爾德羅夫斯克號,一邊用手輕輕描畫著機艙壁一側鐫刻著的,愛人的名字。
長長的三十四年中,伊斯特真正過得快樂的,不過是青蔥時代那一晃而過的四五年,和從摩爾曼斯克號返回瑪洛斯號後的這七八週而已。可在生命的這最後十幾秒,伊斯特的回憶中,卻只有喜悅與甜蜜。
綠茵場上的如火豔陽,長島灣中的點點白帆,帝國大廈的燦爛燈火,西點軍校的習習夜風;冰涼的禁閉室裡,隔著鐵欄的相依相偎;空曠的飛行甲板上,歷盡生死之後的緊緊擁抱;清晨的醫療中心,那幾不可聞的細細低語;午夜的休息室裡,那燃盡理智的抵死纏綿……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分瞬間;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個眼神,每一縷呼吸,她都記得那麼清楚,因為此時,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纖毫畢現。
他是那麼好,那麼好,可到了最後,她卻只能如此地讓他傷心失望。
阿晉,今後的日子裡,你愛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求你千萬別忘了我。
因為在失去了生命、失去了靈魂之後,只有你的記憶,才是我最後的棲身之所。
伊斯特閉上雙眼。
她的戰機,被升騰而起的烈火一口吞沒。
☆、折翼
4月8日。
瑪洛斯號,中央控制室。
12:24。
被掐斷了訊號的無線電裡;一片空虛蒼白的交流噪聲令人沒來由地失魂落魄。從始至終;伊斯特甚至沒有向中控室交代哪怕一個字,可大螢幕中顯示的她戰機的實時資料中;那高到破錶的前進速率;那幾乎耗盡的燃油與彈藥,那已鎖定上膛的不明彈頭;以及那義無反顧的飛行方向,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穿甲彈在瑪洛斯號深處的爆炸聲,仍在耳邊不停滴炸響;來自各個甲板的緊急呼救,仍連珠炮一般地向中控室狂轟濫炸。目標戰艦維爾德羅夫斯克號;雖然已近搖搖欲墜,可仍沒有放棄進行空間跳躍的努力,而一旦敵艦戰鬥群能夠離開戰區,那麼便再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他們一舉攻下太陽星系的母星——地球。
而對於重傷的瑪洛斯號來說,在這場孤勇之戰中,每多耗一秒鐘,便是離死神更近了一步。
事到如今,瑪洛斯號的成員們早已將自己置之死地,可正因如此,才使每一線生的希望都是那麼的彌足珍貴。
向維爾德羅夫斯克號疾駛而去的那艘殲擊機,所代表的,就是那樣曙光般的希望。
這希望的誘惑是那麼的強烈,以致與他們幾乎忘了,對於那架殲擊機飛行員來說,這意味的,卻是一切希望的終結。
顧長潯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枚離目標敵艦越來越近的那枚閃爍光點。
對司徒文晉的理想主義早有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