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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紙片入眼甚新,上面的字跡走筆凝滯,帶著明顯的猶豫與遲疑,
“文晉,對不起,爸爸是個懦夫。”
而另一張紙片則薄脆泛黃,顯然已是大有年頭。紙片似乎是被匆匆撕就,上面的字跡零亂潦草,幾乎難以辨認。原本秀美雅緻的花體字,此時卻是銀鉤鐵畫,帶著鏗鏘的狠絕,卻也浸透了著刻骨的哀涼,
“司徒少將:
您若就此罷手,我願永不回頭。
——梅?伊。”
☆、抹滅
2月5日。
瑪洛斯號,九層甲板;指揮官休息室。
21:00。
將謝元亨和羅斯維爾轟出休息室;司徒文晉開啟電腦,登入個人賬號;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加密資料夾。
數不清的文字、圖片、和影像資料;嘭地一聲通通跳了出來,你挨我擠地佔滿了整個顯示屏。
十二年來;司徒文晉同伊斯特關山遠隔,她又是見他就躲,於是他只能透過邊邊角角的資訊,以及她逢年過節發給他簡短問候郵件;來揣摩那個她不再允許他進入的世界。
在社交網路上傳的生活照,大小媒體偶爾採寫的新聞稿,海軍內部發布的試機影片……十二年來,司徒文晉點滴收集到的關於她的資料檔案,已經有幾百個之多。甚至她九年前在釋出的同威廉?羅斯托的訂婚照片,連她自己後來都從網路相簿裡刪掉了,可他卻還一直儲存著,用來時刻提醒自己人生的徹底失敗。
她離開他後的這十二年來,他卻只能用這些資料,來拼湊出她世界的一鱗一爪,這又如何不讓兩人相戀時的魂夢相依,顯得加倍銘心刻骨。
司徒文晉熟極而流地伸手,將這些自己已看過無數次的資料,再一次一一開啟。
照片影片裡的背景各異——或是廣袤的西非草原,或是伊斯蘭堡高聳的清真寺尖頂,或是里約熱內盧的桑巴集市——而照片裡的年輕女人,總是彎著一雙琉璃般瑩潤的眼睛,笑得簡單快樂。她的笑容總是感染力極強,儘管已經看過幾百遍,此時司徒文晉仍然看得不由彎起了嘴角。之後跳出來的一個影片,那個在不解風情的書呆子堆中神色忿忿的瑪麗蓮?夢露,更是讓他又一次輕笑出聲。
可是下一幅圖片,卻讓他不覺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幀拍攝於十年前的人物特寫,照片裡的伊斯特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著中亞地方特色的裙裝,脖頸上圍著一條極具異國風情的長穗圍巾。她徜徉在一個佈滿古怪當地物品的露天市場,照片拍攝的那一刻,她正拿起一個草編玩偶,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不同於平日裡的樂天獨立,她的臉略略低著,容色比平日裡略帶蒼白清減,顯得又脆弱,又倔強,讓他只想把她攬進懷裡,仔細安慰照拂。
之前每一次看到這幀照片,司徒文晉心中總是軟軟地刺疼,而此時,他卻只覺得痛徹心扉。
因為此時,他手上正拿著一份厚厚的病史檔案,檔案正翻到十年前的那一頁。密密麻麻的傷情鑑定寫得觸目驚心,而附上的那張照片,美麗的雪白脖頸上那道深抵筋骨可怖傷痕,更慘烈得讓人目不忍視。
一幀一幀瀏覽著自己資料夾裡的資料,又一頁一頁翻看著那份病史檔案,照片裡的鮮活笑容,郵件裡的溫柔語調,影片裡搞怪的皺鼻咧嘴,同病史裡幾乎沒有間斷的大小傷患,對比得實在是太過分明,有如一光一暗兩個世界。
又想到在他逼問之下,羅斯維爾所吐露的那折磨她十幾年的精神疾患,司徒文晉更是悔恨已極。
他以為她離開了他之後,十二年來過得平安喜樂,他才苦苦壓抑住思念,遠遠離開她的身邊——可若是早知道她經歷了這麼多的苦與痛,就算她用槍指著他的胸口讓他滾蛋,他也絕不會、絕不會離開她哪怕一秒、哪怕一步。
拾起那張她倉促寫就的便箋,儘管紙張已陳舊泛黃,可她筆劃流轉中的哀痛絕望,卻盈滿在他面前,沒有被漫長的時光所消減一絲一毫。
“你什麼都肯依她信她,卻不相信她愛你。”帶上門離開之前,謝元亨如是說。
司徒文晉起身,隨手將平置在几上的佩槍插回腰間。可猶豫半刻之後,他終卸下腰間佩槍,放回桌上。
——她拼盡全力所要維護的,所幸我還未失去。
司徒文晉轉身推門而出,直下三十層甲板。
三十層甲板的審訊室裡,燈火通明。隔著玻璃,司徒文晉看到卓奉安戴著手銬,坐在桌子的一側,而另一側,兩名軍事法庭的法務人員,正在做著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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