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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拿出一張自己繡的紅肚子小鳥手帕給淮真,說帶這個,美國人都覺得這個最貴重,從前陳教授念大學時,她寄東西給他,蘇繡過海關時是要抽稅一大筆稅的。
淮真好說歹說,說是她本人的心意,這樣不合適,陳老太太才將手帕收了回去。又同她介紹,可以去城西的華人社群買一張國內的小幅掛毯。雖然那兒都是騙美國人的玩意兒,唯獨地毯不一樣。因為從前絲綢之路去歐洲,地毯總歸還是中國的最好,也不會很貴。
聽說她要剪頭髮,又給她推薦剪髮店——“華人社群倒是便宜,但多剪得不好;玲珍可以帶淮真去尼法街,上次你媽媽燙葛麗泰·嘉寶在《流浪漢彼得》裡那個造型那一家,貴會貴一些,好看的不得了!”
女孩們還沒洗漱妥當,陳教授借了修理公司電話打回來,說已經送走西澤,一切順利,叫淮真放心。因他一會兒得回去學校講課,午飯後才回來,如果需要他開車載她們要出門去,得晚些時候了。
劉玲珍說她們坐計價車出門。
陳老太一聽就來氣——“這裡太陽不知多曬,一曬就黑,像什麼樣?”
玲珍就說——“我們到十字街口去坐計價車,一樣也不曬!”
老太太攔不住,臨出門給她們一人塞了只水果,說美國蘋果汁多,多吃水果不易曬黑;又叫她們早些時候回來,免得錯過午飯。
曼麗得去學校上課,理髮店是玲珍陪著去的。不等淮真問起,玲珍嘴關不住似的跟她將家事都交待得一清二楚,譬如一家人雖說都瞞著陳老太讓她信以為曼麗是親生女兒,不過老太太也不傻,恐怕一早就猜出來了,對曼麗也是一樣的好。曼麗乖巧懂事討人喜歡,老太也覺得異國他鄉伶仃辛苦,同為華人本該互相幫襯著,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半個孫女來寵著。
尼法街理髮店倒不太遠,就在十字街口右轉。時間還很早,兩人到時倒是有個大學生模樣的華人青年在那裡理髮,請理髮師替他修剪成“美國陸軍式”——聽他抱怨說是因為學校白人男學生一般都一個禮拜修理一次頭髮,而且早起都一種發膏或者淡油,不抹的很容易被嘲笑。他剪陸軍式,不止省了發膏錢,還可以兩禮拜來一次理髮店。
陸軍式修剪得很快,快剪完時,那位理髮師傅詢問淮真想要什麼髮式。淮真大致描述了一下,說想像中學男學生一樣露出一半耳朵的長短。
理髮師傅問她,是不是想要看起來很像精靈似的那種。
淮真不明白他說的“精靈”是什麼感覺,只說:像個男孩似的就對了。
那華人青年驚得下巴都快掉了,說,那怎麼行?
理髮師傅隨沒聽懂他那句中文,但大概還是能猜到,瞥了他一眼,說,她很適合剪這麼短。
青年不信,非要留下來看。
理髮師傅倒是個熟手,剪得飛快,三五下就剪出個雛形,問那華人青年:是不是很像精靈?
華人青年不置可否,仍覺得女孩子將頭髮剪這樣短不太得體。
一個白人太太牽著狗等在外頭,想給自己和狗都電燙個捲髮,一雙湖藍眼珠盯著淮真左看右看,問理髮師傅說:實在太好看了,也能給我剪這樣嗎?
理髮師傅便問淮真覺得喜歡嗎?
她說很好看。
理髮師傅得意得不行,說,他從前可是是給葛麗泰·嘉寶做過電影造型的,他可從不在不同人身上做同一款髮式。
好看是好看,人工費也的確很貴,統共花掉了一美金。那青年學生說那位太太的才叫貴,特意叫理髮師給她用香水洗髮,這樣燙下來得花上兩美金。
臨出門,淮真被櫥窗上掛的一本《星期畫報》吸引——封面是個亞裔女子,穿了件灰底紋中袖單長衫,孔雀藍的紐子從前襟到身體左側一路到臀際,往下順其自然開衩,露出兩條纖長的腿。長衫是薄紗款,胸前若隱若現可見兩點。她手頭拿了只紋了紅胸鳥兒的半透明紗織摺扇,獨獨遮住半隻眼。
淮真盯著畫報看了半晌:“這是……”
玲珍比她還要先認出這號響噹噹的雜誌封面人物:“葉角兒你都不知道呀?如今飛黃騰達,大名鼎鼎到芝加哥都將她都請來當紅胸鳥大使了。”
淮真愣了一下。
玲珍說,“你在美國長大,不清楚她從前做的事也不奇怪。三歲險被爹爹孃賣去堂子做紅倌人,幸得鬥牛子先生出手搭救,叫太太洪燦青從小教她唱青衣戲。因北平那堂子地處垂虹亭,便給她取名葉垂虹。十七歲思凡一曲成名,做人便忘了本,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