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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足夠獨當一面了。如今不過是帶著弟弟們出門觀燈而已,長輩們也沒有什麼不放心之處。
他們走後,崔淵也拱了拱手,暫時拜別了幾位嫂嫂。小鄭氏、清平郡主、李十三娘不必猜,也知道他正打算去做什麼,不由得抿唇笑了起來。她們嫁入崔家少說也有十來年,眼見著他從狂放不羈的少年長成如今這般脾性,卻幾乎從未見他對某個人如此在意過。三人不禁都聯想到了王玫,思及不久之後的婚期,神情間也自然有些微妙的差異。
崔淵緩步走出勝業坊,對面便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東市。他與晚輩們相差也不過前後腳的工夫,目視他們笑鬧著走入東市中,淹沒在人群裡。一瞬間,他的視線便由溫柔轉成了隨意,順著人流繞開東市繼續往南行。宣平坊與東市之間隔了個安邑坊,想來便是乘馬車,速度也快不起來。
走了不多時,他便住了腳步,含笑望向前方艱難行進的一輛烏檀馬車。那馬車夾在人群中間時走時停,來到他跟前時,正好被前頭的馬車堵住了。
崔淵敲了敲車廂,厚重的簾子便掀了起來,大郎王昉探出首瞧了瞧,抿唇淺笑,見禮道:“姑父安好。”
崔淵嘴角勾起,從袖子裡取出早便繪好的幾張面具遞給他。王昉又驚又喜地謝了他,拿進車廂裡頭去。正嚷嚷著要見阿實的王旼立刻便安靜下來,眉開眼笑地與兄長、姊姊們分起了面具。連王玫、李氏也都各得了一個。
李氏拿起那面具瞥了幾眼,給王玫戴在臉上,又幫她理了理藤黃色的斗篷:“去罷。”
當著母親與侄兒侄女們的面,去與未來夫君約會,便是來自後世之人,也難掩羞澀。王玫的臉不自禁地微微紅了起來,低聲道:“阿孃,兒去了。你們多加小心。”
李氏頷首道:“別回得太晚。”
王玫小心地踏下馬車,崔淵自然而然便伸出手,扶住了她。只是,當她踩在地面的時候,他便又十分君子地鬆開了手。兩人互相望著,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神色都完全放鬆下來。於是,藉著寬袍大袖的遮掩,兩隻手牽在了一起,比肩往東市而去。
甫進入東市坊門,迎面便見一棵高近百尺的燈樹,以木紮成枝椏繁複的樹狀,而後在上頭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遠遠看去燈火輝煌,耀眼奪目,與後世霓虹燈相比亦毫不遜色。而在那燈樹下,各種雜技百戲班子競相演出,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
王玫有些好奇地與崔淵擠進去瞧了瞧,便見有高鼻深目的胡人正表演口中噴火、仰頭吞劍。還有兩個光著膀子抖著一身肥肉奮力相撲的大漢,幾位輕盈地舞著綵帶的少女,正在刀光劍影中比斗的少年郎,豎起一根竹竿便能輕鬆爬到頂上的小兒等。
平日大唐的百姓們只有在寺廟裡才能得見百戲班子,哪裡能像今日這般看得如此齊全。雜技百戲耍得精彩,圍觀的群眾更是幾乎要將整條路都堵住了。連燈樹附近的酒肆、食肆裡都站滿了人。王玫環視著周邊的人山人海,心裡感慨著不愧是擁有百萬人口的長安。只是,她以前見多了這樣的雜技,也並不覺得有多稀奇。
“不如再去看燈?”崔淵在她耳邊問道,拉著她走出東市。
剛出東市,迎面便又見皇城安上門前屹立著一個宛如摩天輪般的燈輪,懸掛著成千上萬盞造型各異的花燈,又以綾羅綢緞纏繞裝飾。端的是瑞氣千條、霞光萬丈、富貴逼人,就如金烏墜入了人間一般炫目之極。燈輪對面,彷彿比鬥似的也紮了一座燈樓。那燈樓就像縮小些的安上門,城門、城樓清晰可見。一排排的燈上繪著熊虎豹狼等猛獸,待燈隨風轉動起來的時候,竟似或撲或躍般栩栩如生。
這燈輪與燈樓將皇城周邊映得宛如白晝,數千名著綺羅華衣的宮女以及尋常衣飾的平民婦人正載歌載舞。有獨舞,亦有群舞,更有上千人手挽著手踏歌。嘹亮的歌聲響徹周圍,不少男子或駐足觀賞,或搬來羯鼓樂器演奏,或乾脆也齊聚起來一同踏歌。你唱我和,此起彼伏,人人臉上皆是歡笑,喜意從每一個人的心底透了出來。
在這個時刻,沒有人想到富貴貧賤之差,也沒有人想到世族寒門之別,甚至沒有人想到這幾日過後將要面對的困苦潦倒,沒有人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家遠行,更沒有人想到不久之後的艱難省試。今朝有酒今朝醉,盛世大唐之人那豁達放縱的風流性情,就在這些歌舞之中,盡情地展露綻放。
王玫也受到了感染,與崔淵加入了踏歌隊伍裡。她原本什麼也不會,但拉著崔淵骨節分明的大手,學著他舉手投足的每一個動作,舞步從滯澀到流暢,從小心翼翼到自然熱情,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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