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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筆。陸明玉眼疾手快攥住女兒小手,棠棠瞅瞅孃親,娘倆對視片刻,棠棠突然笑了,像是發現了新玩法,跟孃親搶起筆來。
陸明玉陪女兒鬧了會兒,然後一手抱女兒,一手提筆繼續寫家書,棠棠偶爾還是會撲過去搶筆,這時候陸明玉寫的字就會歪了一筆。陸明玉本想換張紙的,可看著一排整整齊齊小字裡的幾個異類,竟也覺得可愛,於壞字旁邊用更小的字備註道:“女兒又跟我搶筆了,小胖手特別快。”
寫好了,陸明玉抬起筆,故意在女兒額頭中間點了一個小黑點。棠棠傻乎乎地仰著腦袋,一動不動,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孃親一會兒看看黑漆漆的筆尖兒。女兒太可愛,陸明玉丟下寫了一半的信,喊採桑拿鏡子來。
採桑知道主子想做什麼,笑著舉著鏡子站在榻沿前。
陸明玉抱女兒過去,指著鏡子讓女兒看,點著鏡子裡女兒額頭威脅道:“黑黑的真醜,棠棠再敢搗亂,娘就把你臉蛋都抹黑了。”
棠棠卻巴巴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過了會兒,抬起小手要摸那個黑點。
陸明玉連忙按住女兒小胖手,拿出帕子幫女兒擦了。可棠棠再照鏡子,發現額頭的黑點沒了,居然急了,指著桌子上的墨筆朝孃親啊啊地叫,非要孃親再點一個。
陸明玉哭笑不得,讓攬月拿她的胭脂來,給女兒點了一個漂漂亮亮的紅點。細細白白的額頭,殷紅的一點就像雪地裡的梅花,棠棠雖然小,卻也知道紅點更好看,美得不得了,抱著鏡子坐在孃親旁邊自己照了起來,啊啊地自言自語。
陸明玉就把這事也寫進了信中。寫完信,見女兒還不用她哄,陸明玉鋪開一張新的信紙,簡單地畫了一幅畫,吹乾後一起裝到信封裡,讓攬月交給範逸,範逸自有辦法讓家書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丈夫手裡。
京城一片寒冷,千里之外的南中,卻連續下了三日雨,又悶又潮。
家書抵達時,楚行剛鑽進一座廢棄的竹板木屋,裡面只有一張積滿灰塵長了青苔的木板床。楚行一身青衣,衣襬上全是泥水,進屋後楚行什麼都不顧,先用力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手,這才小心翼翼拆開用油紙包裹的家書。
一共兩封,最先展開的是幅畫,畫裡是個穿紅襖的女娃娃,穩穩當當地坐著,手裡捧著一面鏡子,女娃臉蛋微微朝畫外偏,露出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額心點著一朵紅梅花。
楚行心都要化了,妻子信裡總說女兒會坐著了,他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那情形,現在看到畫,腦海裡頓時出現了女兒嬌憨可愛的模樣,白白胖胖的,小手特別軟……
木板床是髒的,楚行先疊好看了足足一刻鐘的畫紙放進信封,跟著看妻子的信。看到女兒會爬了,楚行唇角上揚,看到妻子說女兒跟她搶筆,楚行不禁笑出了聲,看到妻子說女兒會臭美了,楚行另一手情不自禁放到了信封上,想著一會兒再瞧瞧那幅畫。
信的最後,妻子說她昨晚夢見他了,夢見他想再生一個。
腦海裡滿滿的女兒,瞬間被妻子嬌俏的臉龐取代。
楚行想女兒,想妻子,更想早點回家,讓妻子再懷一個。
信和畫都不想看了,楚行迅速收到信封裡,再把信封貼身藏好,隨即大步走出竹屋,冷聲朝剛剛坐在地上休息屁。股還沒坐熱的一行屬下道:“出發。”
眾屬下:……
上次國公夫人來信國公爺看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來,今天怎麼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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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陸明玉卻怎麼都想象不出自己的信給楚行帶去了多少慰藉,又給楚行的屬下送去了多少折磨,她甚至都不清楚丈夫有沒有收到她的信,此時她正在三秋堂向太夫人辭行。
明惠帝想外甥女了,昨日送來口諭,讓陸明玉今天帶棠棠進宮賞花。
休養了這麼久,太夫人頭髮還是一片銀白,但她病中消瘦的臉龐略微恢復了些,只是再無之前的精氣神,就像秋日樹梢上掛著的最後一片枯葉,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長孫不在家,次孫三天兩頭跟他媳婦鬧,自己的身體也一日日不如從前,太夫人又要惦記長孫安危又要操心次孫,平時已經免了陸明玉的晨昏定省,就是不想看了陸明玉心煩,可總有免不了必須應付的時候。
既然要進宮,陸明玉特意換了身水紅緞面的宮裝,與她頭上紅寶石的鳳簪交相輝映,襯得她越發地明豔動人。旁邊乳母懷裡,棠棠跟孃親穿著同色小衣裳,白白淨淨的臉蛋從裹著她的厚斗篷裡露出來,跟荷花池裡新冒出來的花骨朵似的,水靈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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