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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身上已經換上了一身新的一品紫朝服,上繡白澤、仙鶴。頭戴烏紗官帽,腰勒白玉帶,腳踏紅底繡紋朝靴,莊重威嚴。
姐姐們都在默默垂淚。四郎咬著牙哭,一張小臉鼻涕橫流。華苓往爹爹的面容看去。一張生機逝去的面容灰暗、靜默得叫人害怕,不忍去看,但是想到這是爹爹,蓋上棺蓋以後,就再也見不得了,她便仔仔細細地將爹爹多看了幾眼,記在腦海裡。
從此,再也沒有爹爹在身邊了。
“吉時到——”總管中氣十足地高唱道。
哀樂再起,仵作見在場親屬都看過了,便慢慢將棺槨裡的子蓋合上,封上漆去。
家人們、下人們都慟哭起來,能哭的都哭了,哭是喪禮裡非常重要的一個要素,哭了才能顯出對逝者的敬重追思。
華苓低下頭,揉了揉眼睛。
……
其後數日,與謝氏友好的世家大族陸續派人往丞公府來弔唁,送上喪儀、弔唁詩詞,而華苓這些老丞公的子女,便俱都跪在靈堂之中,對來到的每一位賓客行禮。夜裡也依然不能歇息,都是輪流為爹爹守靈。
弔唁的客人來來往往,第三日有當今聖上連同相公、輔公來祭,往後十來日見,金陵裡外,朝野上下,凡是能走動的人幾乎都來到了丞公府弔唁。
早已嫁去的大娘、二孃這五個女兒,也都陸陸續續回了孃家來哭拜父親。不過出嫁女已是不同,也只可以來上一日罷了。
丞公熙和對大丹貢獻極高,金陵百姓有許多都拖家帶口到丞公府來弔唁,來客太多了,平民並不會被請進府中去,便都在府外焚香遙拜。也有那極是感念丞公恩德的,在家中請了老丞公的神主牌位,日日焚香敬拜。
喪事乃是白喜,丞公府裡外擺開了流水宴席,來到的賓客們不論年齡身份地位,都是要請入席吃宴的。也是因此,金陵百姓拖家帶口來到丞公府的極多。
按照規矩,老丞公的棺槨將在府邸的靈堂裡停放三七二十一日,然後大郎會帶著弟弟妹妹們,扶棺歸葬江陵。
……
老丞公去世了,但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如今擺在江陵謝跟前、朝廷跟前的,就有一個亟待解決的大問題——下任丞公必須及早選出來,丞公之位不能空上太久,否則朝事都要亂了套。
那麼,是誰應該上位為丞公?
謝華岷、謝華德兩人身為候選,由江陵謝族裡選出,但是依照往前族中規矩,最後的決定權是在現任丞公手裡。如今謝熙和已然仙去,而在他臨走之前,卻還未作出選擇。
在老丞公仙逝的訊息慢慢被人們接受之後,下任丞公花落誰家,就成了江陵謝族裡、朝廷上下的焦點,族裡族外都是議論紛紛。
人心浮動。
謝華岷這幾日就在金陵,負責重新調運糧草軍備往東北的謝華德,在糧草船隊到位蘇州,揚帆啟程之後,也匆匆趕回了金陵。
謝華岷和謝華德來靈堂中弔唁伯父,倒是都遇上了,兩人是和和氣氣地打了招呼。焚香拜畢,華岷緩容朝跪在右側的族弟族妹們道:“為父守靈,弟弟妹妹們也是辛苦。我恃著虛長几歲,就多說一句話。弟妹們孝心厚重,大伯定是看得見的。我等也都有眼見。是以,若有那支援不住的,便該略作歇息。”
“多謝岷堂哥關懷。”兄弟姐妹們一起道謝。
謝華德也是點頭道:“岷堂哥說的正是。規矩雖重,但人情也不可不察。二郎弟妹是有雙身子罷?如此盡了心意便了,可不必在此跪陪。”
他們提到了柚娘,華苓這才記起了有個柚娘,是懷著孩子,並且還未過三月的。她往柚娘看去,卻見這位嫂嫂跪在二郎身邊,面色十分蒼白,看起來氣色極差。
但柚娘卻十分堅持,搖頭說道:“多謝族兄關顧,只柚娘身子骨並無大礙,很應跟著家人守禮。”
華苓皺了皺眉,長期保持跪姿,對普通人來說是容易損傷膝蓋的。對嫂嫂這樣的孕婦來說,長時間壓迫腹部,血流不暢,容易水腫,也容易腰痠背痛。這對嫂嫂自己和胎兒都很不好。看到柚孃的面色,華苓才想起來,也許柚娘還為那個早上她先請去了張良醫的舉動心裡不安,華苓心裡有些憐惜。這是很偶然的偶然,爹爹的身體一直很好,能吃能喝,誰也沒想到他會這樣突然離去的。也許應該請姐姐們多與柚娘開解一二。
柚娘嫁進謝家也才一年,相處這麼久,兄妹們都有些瞭解了,柚娘性子安靜,比較柔弱,並不像她們這樣從小鍛鍊武藝,身子骨也沒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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