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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世道真不讓人活,那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死之前也拉上個罪魁禍首墊背,也算沒吃虧了。
紀婉青已活過一輩子,她更珍惜生命,卻也不太畏懼死亡,這般想過以後,她也覺得沒什麼太困難的。
小主子臉上的篤定,給予了何嬤嬤信心,她鎮定了許多,“好,好,主子說的都對。”
“主子早些用了膳歇息吧,明日很早便得起了。”何嬤嬤忙指揮丫鬟們傳膳,並撿了好些易克化的吃食給紀婉青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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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謂的很早起來,是真早得離譜,紀婉青酉時末上床,睡了兩個多時辰,子時便被叫起了。
她瞥一眼滴漏,無奈地嘆了口氣,被梨花等人攙扶下了榻,往隔間浴房而去。
大浴桶早注滿了熱水,梨花往裡頭倒了兩瓶子梅花花露,沁人心扉的花香隨著氤氳的熱氣蒸騰開來,充滿了整個浴房。
紀婉青精神一振,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了。
被由頭到腳狠狠洗涮了一遍,她通身嫩白面板紅彤彤的,終於宣告沐浴圓滿結束。
紀婉青被攙扶出浴桶,換上一身簇新裡衣,出了浴房,在裡屋站定。
裡屋空曠了許多,她日常所用之物,都已經收拾起來了,準備一齊帶走。
紀婉青環視一圈,這個父母精挑細選,灑下無數歡聲笑語的朝霞院,今日過後,將不再屬於她。
她眼神黯了黯,須臾打起精神,“更衣罷。”
太子妃的婚服,是大紅的龍鳳同和袍,其上金織雲龍紋樣,衣身繡有精緻鳳紋,中間有圓形輪花,兩者交錯排列。
繡線細如毫髮,紋樣栩栩如生,精緻華美,巧奪天工。
這婚服美則美矣,卻很沉重,尤其時值隆冬,比夏日更厚上不少,這麼一整套折騰穿上身,已經兩個時辰以後的事了,紀婉青站得兩腿發麻,身上沉甸甸的。
接下來還要挽發畫妝,這兩樣都是內務府派人來乾的,梳頭宮女手勢極其熟練,手執玉梳在紀婉青如瀑的黑髮間穿梭,給緊緊挽成了一個髮髻。
梨花命人捧了兩個銅鏡上來,一左一右立在她的身後,梳頭宮女恭敬退後一步。
紀婉青往身前鏡臺上的銅鏡瞥了眼,手藝倒很不錯,鏡中美人云鬢堆疊,高貴端莊,只是這髮髻卻是婦人髻,她看著這般的自己很不習慣。
她笑了笑,“不錯,賞。”
梨花麻利遞上一個荷包,梳頭宮人恭敬接過,垂首道:“謝娘娘賞賜。”
畫妝方面,在紀婉青的堅持下,這妝畫得清淡一些,沒有尋常新嫁娘那般濃妝豔抹。
何嬤嬤端詳幾眼,讚道:“還是姑娘有主意,這般便已極好看。”
紀婉青本顏色極好,又年輕,若是硬仔細雕琢,反倒落了下乘。
她笑了笑,也沒反駁,其實她化淡妝主要是想自己輕鬆些,身上負荷已重,她不想再在臉上糊了厚厚一層。
半夜開始忙活,現在早天色大亮許久,吉時將近,好在紀婉青這邊已經差不多,最後戴上鳳冠,便大功告成。
太子妃也有鳳冠,與皇后一樣,也是九龍四鳳,不過龍是四爪龍,規格也稍稍小一些。
製作繁複的鳳冠寶光璀璨,不過卻依舊沉重,紀婉青深吸一口氣受了,登時覺得脖子被壓短了三寸。
這時候,外面禮炮炸響,喧天的喜樂連內宅也能耳聞。
皇太子親迎,鑾儀衛陳滷薄儀仗簇擁著儲君輦輿,已從東面轉入靖北侯府門前正街。
“娘娘,該到前面去了。”
舅母陶氏握了握紀婉青的手,從梨花奉上的填漆托盤上取了大紅蓋頭,輕輕展開。
蓋頭落在紀婉青頭上,眼前一片豔紅似火,她就著陶氏等人攙扶,往外面行去。
朝霞院所有下僕,及內務府遣派過來宮人嬤嬤下拜,“奴婢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紀婉青微微抬手,旁邊有宮人唱道:“起!”
她被攙扶上了轎輿,往府邸西路而去,須先到家廟行禮。
這個禮,原是行給父母的,可惜紀婉青父母已逝,這活兒便由何太夫人頂上了,而二嬸曹氏則候在下首。
這兩人都病了許久,看著消瘦蠟黃了許多,不過,如今面上神情卻與從前截然不同,自恃之意已分毫不見,看著十分謹小慎微。
皇太子納妃之禮,實則等同於皇帝迎娶皇后,雖婚期頗趕,但亦隆重非常。爭產事件結束沒多久,便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