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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鄞大人麼?大人不在家裡養傷,不在皇上跟前當值,怎的有閒暇到此?”
鄞炘遲緩地抬眼看著酈清妍,聲音如同枯草般乾澀,“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鄞大人是御前親信,要跪也只能跪皇上,璧羅宮是皇妃居所,大人跑這裡來跪給誰看?”冷眼看著他,“這是把寶物送到別人面前看著它被摔碎,然後又去寶物墳前哭訴自己的無可奈何和心如刀割,以求得心裡解脫麼?”
鄞炘太虛弱,根本承受不住酈清妍冷冰冰夾帶刀子的嘲諷,蒼白的嘴唇輕微地開合,“我有苦衷,讓令妃出來,我親自和她說。”
“苦衷?”酈清妍居高臨下地嗤笑,“苦到能把心上人給賣了的衷?”
鄞炘痛苦道,“救莊鄞兩家,只有這一個辦法。”
酈清妍簡直要被氣笑了,難以控制地怒斥,“鄞家有難,莊家有難,這些我和玲子都知道,我們在想辦法,在盡一切努力避免和應對,可是你!你完全不過問一句玲子的意願,自以為揹負著所有族人的性命和家族基業,自以為犧牲她一個人就能救兩家人於水火,你根本不知道也沒有過問玲子正在做什麼,她有多期待嫁給你。她的一切你都不知道,而你就這樣把她賣了!”
盛怒之下,連說的話也是混亂的,酈清妍心痛到難以附加,通紅的眼眶盈著眼淚,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叫,“鄞炘,你根本配不上莊夢玲!你不是男人!你沒有心!”
“那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鄞炘終於也忍不住吼出來。
酈清妍看他如看一具屍體,“你該去死。”
鄞炘頹然倒地,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失聲慟哭起來。
“你的確死了一次,不過很可惜,上天多給了你一條命,那你就好好活著,看看你大義滅親的舉動,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想,救了你說的那些人。”
酈清妍已經往璧羅宮外走了幾步,又扭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哭到發不出聲音的人,“鄞炘,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蠢笨愚昧,自以為是的人。”
進宮乘坐的馬車是按照郡主儀制做的,頗有些規模,不比朝中二品大員出行時的車馬寒磣,因為特地做給女子出門用,還多了些精巧和奢華的飾物,此刻正停在璧羅宮宮門出去十幾步的甬道里。車門比較大,拾葉用鉤子打起車簾,酈清妍踩著腳踏往馬車裡鑽的身子才進去一半,就頓在了那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慕容曒以一種慵懶的姿態坐在裡面,裹著她的狐狸皮毛氈,烤著她的紫金銅爐,翻著她的書,喝著她的茶水,吃著她的點心,吸著她親手調製的薰香。他一個人把馬車全佔完了。
“不準備上來?”慕容曒從書頁裡抬起腦袋看了她一眼,“朕還以為你有很多話要同朕說,有許多問題要問呢。”
酈清妍回頭看了一眼,拾葉弄香並一干隨行下人全部跪在地上,沒有外力約束的車簾直接搭在她的背後。其實這個模樣,她已經在車裡了。於是既來之則安之,面無表情地鑽進去,選了一個離慕容曒比較遠的角落,抱膝而坐。沒辦法,所有東西都被他用著,酈清妍還能有個地兒坐已經不錯了,懶得要求太多,而且這個姿勢既溫暖又很有安全感。
“怎麼不說話?”
“並沒有什麼問題,不知從何說起。”
“生朕的氣?覺得朕不可理喻,性格扭曲,勘稱暴君,是個嗜血的狂魔?”
感想全部被說中,酈清妍噎了噎,“不敢。”
“朕方才看了一場好戲,原來你罵起人來也是很有氣勢的麼。不過這一回合,你可又輸了。”慕容曒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把書丟到小桌子上,頗嫌棄道,“你都看的些什麼書,難怪會輸。”
“從未對決,何談輸贏?皇上這話說的奇怪。”
“那朕換個說法,你又失敗了,慘敗。”
酈清妍從膝蓋上露出半張臉,從眼角處看他,“如皇上所說,我輸了一局,皇上贏了一局,所以您看起來興致很好。玩弄人就這麼有趣?”
“當然,其樂無窮。”
“等有皇上有一天為別人玩弄了,或許會收回這句話。”
“誰敢玩弄朕,誰能玩弄朕?”慕容曒硬是把酈清妍的頭從她的膝蓋上拔/出來,掐著她的下巴,“你敢?”
酈清妍滿目冰凌地盯著他,半點畏懼也無,“皇上給我機會,我就勉為其難試試。”
“有趣。”慕容曒鬆開她的下巴,像是摸了很髒的東西般拿著一方烏紅的帕子擦著手指。“從來沒有人敢對朕說這樣的話,你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