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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矮房裡進來幾個侍衛,一路說著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江憑闌彷彿預感到什麼,心中一驚,暗暗攥緊了拳頭。
“嘿,我先,你們外頭等著。”
“今個兒玩點新鮮的,兄弟們一塊上吧!”
“滾你丫的,大爺我要先來!”
“哈哈哈哈……瞧你這猴急樣!”
她呼吸一緊,驀然朝後退了一步,看見當先一個侍衛熟門熟路進來,大笑著推倒駐立窗前的女子,“來來,給大爺好好睡一睡!”
江憑闌猛地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耳朵卻還能聽到。聽到衣物被粗暴地扯開撕碎,聽到女子淒厲的哭聲,聽到男子滿足的低吟與長嘆。
她再無法強裝鎮定,搖著頭喃喃,“夠了……夠了!”
皇甫弋南早在最初便發現她的異常,此刻正蹙著眉回頭看她,一隻手懸在半空,似乎想去推醒她,卻又猶豫僵持著沒有繼續。
那聲響明明不大,聽在江憑闌耳裡卻清晰得像一個雷重重打在頭頂。她死命捂住耳朵不住喃喃,忘了這裡是不得喧譁的深宮禁地,忘了身旁還有皇甫弋南,也忘了她其實完全可以轉頭跑出去。
長樂宮裡,那張斑駁不堪的臉晃在她的腦海,即便閉著眼也能看見。
難怪,難怪喻妃會怕光,難怪她一聽見“睡”這個字就落荒而逃,難怪一首候人歌在她嘴裡反覆吟唱,難怪那愛花愛淡藍愛素裙的姑娘,被歲月蹉跎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她緊閉雙眼,不自知地落下淚來。
皇甫弋南微微一怔,懸在半空的手也跟著落了下去,輕按在她肩頭,“憑闌?”
她似有一剎什麼也聽不見,又有一剎腦中嗡嗡作響,不知過了多久,耳朵裡那些雜亂的聲音一點點遠去,留了誰在寂寂黑夜裡一聲又一聲輕柔低喚。
憑闌,憑闌。
江憑闌木然半晌後睜開眼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蹲到了地上,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眼睛是溼的,連帶臉頰也微潮。
她哭了?
挨鞭子也一聲不吭的人,親眼目睹母親慘死在自己面前也一聲不吭的人,哭了?
她回過神來,看向屈膝半跪在跟前扶著她肩的人,不知是不想被他瞧見這副模樣還是出於對自己居然哭了的震驚,立即抬手去擦眼淚。
卻有一隻手比她先到。
他的指尖分明是涼的,到了她臉上卻生出騰騰的熱來。他一點點細緻地將她臉上的淚痕拭乾,又去撫她發紅的眼眶。
江憑闌愣愣地看著皇甫弋南,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他眼底看見了什麼?心疼?
他也看到了嗎?還是說……他知道自己看到了?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這邊心潮翻湧,皇甫弋南卻平靜得像是什麼也沒想,只專注於擦淚這一件事,過一會笑了笑,“母妃若是知曉自己的兒媳為她哭了,一定很高興。”
江憑闌又愣了愣。是她想多了?或許他只是以為她從這屋子裡瀰漫著的氣味和東倒西歪的擺設推測出了喻妃的境遇,因而才悲傷落淚的?
不過,悲傷落淚……?她是那樣的人嗎?
至於皇甫弋南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他擦完了淚,又靜靜注視江憑闌半晌,似乎覺得她此刻梨花帶雨又呆愣呆楞的模樣很難得也很好看,過一會皺了皺眉,沒頭沒尾來了句,“可惜時機不大對。”
江憑闌記起眼下情狀,目光立刻恢復了清明,扶著他站起來笑道:“失態失態,我們走吧。”
兩人若無其事地起身出去,皇甫弋南將矮房的門原封不動地闔上,江憑闌靜靜等在他身後,一如來時的模樣。
老舊的木門“吱呀呀”地響,像是在向世人講述一個女子從驚豔到潦倒的一生。
他的手輕輕按在門環上,似乎要感知它的溫度,就這麼停了許久,忽然背對身後人道:“做得很好,今日,你做得很好。”
江憑闌默然,又聽他繼續低聲道:“老四要的就是你忍不住,要的就是你魯莽行事,可你忍住了,沒有衝動,沒有進來,沒有看到這些,真的……萬幸。”他頓了頓,“也謝謝你,最終還是坦誠告訴我。神武帝不會將證據留太久,若不是你,我可能很難清楚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她靜靜聽著,望著皇甫弋南的脊背不說話。
事實上,她今夜一直在為自己的決定反覆思量。她素來是決絕果斷的人,因而冷靜思考之後,並不覺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