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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憑闌闔上眼,“九十三條性命,這個仇,遲早會報。先給重傷的兩人治傷,活著的,一個也不能少。”
李觀天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似乎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言論。然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的語氣那樣堅決,堅決到令他無法出聲提醒她,他們是主上的親衛,身家性命皆歸主上所有,存在只為了犧牲,他們的死,不需要報仇,更沒有什麼“一個也不能少”的道理。
四下靜默裡忽聞馬蹄聲震,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卻因其速度快至極致而顯得那般震耳欲聾。
李觀天的心砰砰直跳,緊張地看向江憑闌,見她也微微蹙起了眉。
“這個時候來這裡的會是誰?如若是敵,我們恐怕已無力應對。”他側耳去辨,聽著那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對,只有一個人。”
江憑闌亦聽出了究竟,霍然回首朝山道盡頭望去。
她從未見過那樣快的速度,好似那人策的不是馬,而是風。她眯起眼,看見馬上人被長風捲起的衣袂,看見他在滿山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滅的面容,看見他在那樣瘋狂的速度裡信手勒韁翻身而下,看見他停在自己跟前咫尺處,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又最終什麼也沒說,就那麼靜靜看著她。
她忽然鼻子一酸,攥緊拳頭就朝對面人胸口重重捶去,“豬腦子!”
☆、一石三鳥計
來人似乎有些心緒不寧,不妨她忽然動手,生生受了這一拳,低低咳了起來。
江憑闌這下倒是愣住了,心想剛才那一拳看著兇猛其實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小,落在他胸口根本沒幾分力道,而他自從被狂藥以半生功力救回性命以後,已經很長時間不見這麼弱不禁風的樣子,自己倒真快忘了他還是朵“嬌花”。
“你受傷了?”她直覺不對,瞅著他不大好看的臉色,抬手就要去把他脈。
皇甫弋南一直掩著嘴的那隻手忽然放下來攔住了她,“沒有,被你氣的。”
李觀天眼觀鼻鼻觀心,覺得自家主上氣得相當有道理,自己辛辛苦苦設的局讓他們給攪了不說,發覺薄暮山動靜有異,明明已經脫身了的人又急急忙忙趕回來,一路奔波勞碌,結果還被王妃罵了一句“豬腦子”。
江憑闌摸了摸鼻子,似乎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這個事情是我大意了,害得他們跟著我出生入死的。”
李觀天不能不說有點感動。王妃那麼牛氣沖天的一個人居然也有肯這樣低頭的一天,而且字裡行間都是對他們幾個的愧疚,他一抹眼角,霎時間意氣風發,大義凜然道:“王妃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您,我們早在甫京城便丟了性命。主上,這事怪不得王妃,是我們幾個疏忽了。”
皇甫弋南扭過頭來輕飄飄看他一眼,“回去領罰。”然後又轉頭向江憑闌,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倒不算過失,那批後來的殺手不大好對付,原本也未必會上當,你趁機將那一千人斬草除根也算幫了我一個大忙。”
李觀天有點傻眼,“那屬下還要去領罰嗎?”
皇甫弋南臉一黑,大有“我是在安慰王妃不是安慰你你再插一句嘴就領雙倍罰”的意思,嚇得李觀天立刻不敢再動,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站好。
江憑闌瞧著李觀天那憋屈樣覺得好笑,不妨皇甫弋南突然攥起她的手看了看,眉頭皺得厲害,“一手的血,也不曉得擦擦。”
“這不是剛殺完人嘛,劍都還沒來得及回鞘。”她故作輕鬆地爭辯一句,並不想揭穿其實皇甫弋南自己也是渾身血泥的狼狽模樣。她感覺得到他手心很涼,是不屬於這樣燥熱的夏夜的涼,這個溫度讓她恍惚間想起山神廟裡那個雨夜,她忽然覺得背脊發冷,忍不住問,“你真沒事?”
他看一眼一直默立在不遠處的江世遷,淡淡道,“連日奔波,犯了老毛病罷了,先離開這裡,回頭再說。”
皇甫弋南看了一眼現場情況也便大致明白了江憑闌是如何脫困的。先詐降,然後誘騙對方在此守株待兔。薄暮山共有三道口子,對方不確定他會從哪個方向來,勢必要分散人手,而江憑闌等的就是對方守備不集中,好將他們逐個擊破。
計策雖妙,對方卻也非庸人,看看親衛們的傷亡情況便能猜到薄暮山在歷經一場大火後又見證了怎樣慘烈的廝殺,江憑闌雖然隱瞞不說,他也看得出她受了好幾處劍傷,身體狀況並不理想。
他很快制定出四條歸京路線,令八名親衛分頭行動,還是老計策,使詐迷惑敵人的視線。江憑闌態度強硬,決意要跟皇甫弋南待在一起,理由她沒明說,但李觀天等人心裡都清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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