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所以,便是為了完成當年的指標,平日裡總是獅子大開口的掌院也不得不在年底時降了價。
所以說,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有錢沒錢,添丁進口過年”,而是因為年底時慈幼院裡大降價,才叫那些有勞力需求的人家動了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掌院鬆口太快,叫那個鄭娘子對吉祥的身價存了疑,她只推說身上沒帶足現錢,跟掌院商量著第二天再過來一手交錢一手領人。掌院則皮笑肉不笑地說:“什麼時候來領人都沒關係,反正吉祥已經上了你家的戶籍。”又半帶暗示半威脅道:“我們慈善局可是朝廷所辦,一應手續都要在官府裡備案的,這可開不得玩笑。”
自古以來百姓就沒有不畏懼官府的,看著那鄭大娘忽然變得畏縮起來的眼,阿愁便知道,即便這鄭娘子心裡後悔,怕也不敢毀約。
於是當晚,吉祥鑽進阿愁的被子裡,抱著她一陣依依不捨地低泣。
阿愁則對那個鄭娘子的為人稟性一陣憂慮,便以自己兩世為人的經驗,將她的觀察所得一一指點給吉祥:“那戶人家領了你去,叫你替他們家帶孩子是其一,不定也有拿你當個童養媳的意思呢。”
吉祥的哭聲一噎。
阿愁安撫地拍拍她的背,笑道:“不過,你這也算是如了你的心願,莊戶人家好歹屬上九流呢。而且,便是做童養媳,肯定也是給那個大郎的。我看,那個大郎對你倒是挺有點什麼意思的,看著你竟還臉紅了呢。”
吉祥窘迫地推了她一下。頓了頓,小聲問道:“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麼?”阿愁一陣驚奇。
“我總覺得,好像是我搶走了你的前程一樣。”吉祥悶悶道。
“哪兒的話呀!”阿愁笑道,“明明是人家嫌棄我,看不上我呢。”又道,“那戶人家,我看其他人都還好,就是那個當家主母,從面相上就能看得出來,怕不是個好糊弄的。你得小心了。”
吉祥點點頭,把臉悶在阿愁的胳膊上,道:“我聽話便是,總叫他們找不著理由打我罰我也就沒事了。”
阿愁聽了,不禁默默一嘆。兩世為人的她,可比吉祥更知道人性之醜惡。有些人想要欺負人時,可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那一夜,阿愁一直不停地說著話。雖然她知道,哪怕她把她所有的經驗直接塞進吉祥的腦袋裡,也不能保證她將來就不會被那戶人家欺負了……
在她那東一榔頭西一棒的講述中,吉祥漸漸睡著了。看看那張稚氣的臉,阿愁嘆了口氣,伸手抱緊那孩子,也於不知不覺中沉入了夢鄉。
夢中,一張往常總是帶著寵溺笑容的臉,以她從沒見過的兇惡眼神狠狠瞪著她:“這是誰家小娘?怎的竟在這裡胡亂認親?!我女兒早在春天裡就已經病死了。”
那人伸手來推阿愁。阿愁一驚,本能後退,卻被身後一人扶住了肩頭。
她還不曾回過頭去,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笑道:“你可跟她不一樣,以你的本事,不管到哪裡,你都能過得很好。”
巷口那盞昏黃的路燈下,十七歲的秦川衝她亮著一口雪白的牙齒,笑彎起的眼眸裡滿是欣賞和……
以她為榮。
……
阿愁猛地驚醒過來。
便是她和吉祥依偎在一起,便是她倆身上合蓋著兩個人的被褥,她依舊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冰寒。
她坐起身,以手抹著臉,耳畔迴響著的,卻是二十年後,她於門後偷聽到的,秦川跟當年他口中的那個“她”所說的一段話——
“你跟她不一樣,以你的本事,不管到哪裡你都能過得很好。可她就不行了……”
她不知道秦川說這句話時,臉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記起,當年的他曾跟她說過同樣的話。但她卻是從他的這一句話裡,才忽然醒悟到,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秋陽了。雖然秦川看著她的眼神裡依舊帶著溫柔,雖然他對她寵溺依舊,可她心裡一直都有著那麼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對她,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種欣賞了。直到再次聽到這句內容熟悉卻已經互換了主角的話,她才於恍然間明白到,原來他看著她的眼神裡,只剩下了一種親情式的包容,而早沒有了當年的欣賞和……以她為榮。
“怎麼了?”
吉祥揉著睡眼,撐起手臂問著她。
阿愁穩了穩心神,再次伸手抹過額頭,然後回頭對她笑道:“沒什麼。”
重新睡下,她扯過被子蓋嚴了二人,在吉祥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