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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愁眨了眨眼,一隻手捂住激跳著的胸口,另一隻手則掩上眼。
她這裡的動靜,立時便叫睡在她身旁的吉祥注意到了。吉祥將一隻手放在她的背上,詢問地叫了聲:“阿愁?”
這名字,令阿愁的肩背驀地一抖。
感覺到她的顫抖,吉祥趕緊翻身坐了起來,關切地問著她:“怎麼了?可是手上更疼了?”
一旁,果兒也撐起手臂看向角落裡的阿愁。
胖丫也坐了起來。
阿愁以一隻手蓋著眼,舉著另一隻手衝著那三人搖了搖。頓了頓,她才拿開那隻蓋在眼上的手,扭頭對那三個以同樣關切神情看著她的女孩笑了笑,道:“沒什麼,就是……就是,做了個夢。”
“惡夢嗎?”果兒說著,伸手拿過阿愁的枕頭,對著那枕頭吹了三口氣,又拍了三下,然後將那枕頭翻了個個兒,重新給她擺好,對阿愁笑道:“好了,這樣就沒事了。”
阿愁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這奇怪的儀式,心裡不禁一陣感慨。
胖丫問道:“你夢到什麼了?”
吉祥也道:“做了惡夢就要說出來。只要說出來,惡夢就不會變成真的了。”
看著那三人,阿愁默了默,到底沒說實話,只笑著道:“不……也不算是惡夢……”這般說著,她不禁又是一陣神思恍惚。
果兒好奇追問道:“你到底夢到什麼了?”
“啊?”阿愁回過神來,眨著眼笑道:“被你們這麼一問,我好像倒忘了大半了……”
果兒等人還待要繼續追問,那天井裡已經響起了老齙牙每天早晨都要照例罵過一遍的粗嘎嗓音。
“起了,”阿愁趕緊推著那三人道:“晚了當心老齙牙又罰我們不許吃飯。”
三人看看她,見她神色無恙,這才回去各自穿衣梳頭。
阿愁則忍不住再次以手捂住眼,心裡默默哀嘆了一聲。
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真是在做夢了,直到掌心裡實實在在的鈍痛提醒著她,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她,另一個時空裡的秋陽,不知怎麼,竟變成了這個時空里名叫阿愁的孤兒……
*·*·*
一覺醒來,她忽然就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她叫秋陽。雖然她也是從小就父母雙亡,可她有個奶奶。即便是她奶奶看上去簡直就是另一個聖蓮庵的圓慧師太,即便她奶奶對她總是高標準嚴要求,總是處處挑剔著她,而且直到她奶奶臨終前,對她都不曾有過一句正面的評價,不過秋陽心裡仍是很清楚地知道,其實奶奶是愛她的。只不過,她奶奶就是那種傳統的中國式家長,從來不會把對孩子的關愛放在臉上……直到許多年後,當她發現她和秦川的婚姻將以失敗收場時,她才意識到,當年奶奶那些“傳統”做法,在她的身上刻下怎樣的印痕。
從很小的時候起,人們就總愛拿她的名字說事。連秦川都說,她像“秋天裡的陽光一樣開朗而透明”。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她心裡一直藏著一個陰暗的小人兒。那個小人兒對自己充滿了不認同和不確定,即便所有人都表揚著她,她耳畔依舊時時迴盪著她奶奶那不贊同的聲音。那個聲音時刻在告誡著她,她並沒有別人認為的那麼好,別人那麼說只是在客套,如果她真相信了才是個傻瓜……
她一直沒覺得,心裡藏著的這個小人兒會對她有著怎樣不好的影響;她也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到有這麼一個陰暗小人兒的存在。直到多年以後,當她發現,因著她對自己的那一點不確定,而導致一向強勢的秦川在她面前越來越強勢,她則幾乎漸漸變成了一個只會點頭附和的影子,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曾多次想要跟秦川開誠佈公的談上一談,可許是秦川已經習慣了以那種篤定的態度對她,不管她如何反抗,每一次,他總能抓住她的弱點剋制住她。於是,忍無可忍之下,她選擇了最後通牒。她給秦川留下一份離婚協議,然後就離家出走了。
她記得她帶著一些簡單的行李離開家,她記得她是要去奶奶留給她的那棟小房子,那棟曾留下她和秦川太多童年回憶的房子……
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是出了車禍嗎?
她是死了嗎?!
她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而且,就算她死了,以老祖宗們的傳統說法,人死之後不是要去轉世投胎的嗎?如果她真的死了——且不管她是怎麼死的——根據時間不可逆轉的一維性,死於現代的她,不是應該投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