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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坎上,陳靜年紀太小,也不知道兇險,一腳踏空摔得半天爬不起身。最後她走到煤窯的時候,額角上的血還沒幹,望著陳默卻笑得很開心,捧出十幾個又青又小的野桃子,說哥哥我一個都沒捨得吃,我倆現在一起吃啊!
陳默在煤窯跟成年人打架連眉頭都不皺,那天卻哭得跟狗一樣。他發誓自己這輩子一定要賺大錢,讓妹妹吃飽穿暖,無憂無慮。
每個人都會有瘋狂一把的念頭,但陳默這次購物並非失控,而是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卻沒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陳靜多久沒有買過衣服了,妹妹無論品貌學習都是同齡女孩中首屈一指的,生在這樣的家庭,只能說是委屈了她。
今天陳靜穿著那件毛呢大衣走在放學人群中,引來了無數驚豔的目光。小丫頭很難為情,跟在後面的陳默卻在微笑,心態有如老人般平靜。
“二毛,起來啦!”中巴到站後,陳默推了推睡得正香的妹妹。
兩人下車又走了幾里路,高聳的煤矸山和井口已出現在視野當中。小時候陳默常在這條路上扒拖拉機去學校,兩手掛著後鬥,弄得滿身都是煤塵。有時候碰上脾氣好的駕駛員,還會停下來讓他站到駕駛座邊,一路“突突”威風凜凜。
熱火朝天的煤運場面如今早已不見,陳默走到礦區遠遠就看見了大商店門口擺著的修車攤,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獨坐在那裡,低頭用三角銼銼著腳踏車胎,四周冷冷清清。
“爸爸!”陳靜奔了過去。
陳老實抬起頭來,看到陳靜有點不敢認,慢慢才露出笑容。這個五十出頭的男人早已花白了頭髮,穿著破舊的滌卡工作服,左手少了三根指頭。當他看到小丫頭身後的陳默時,頓時站起了身,驚喜地瞪大眼睛。
“小默,你也回來啦!”陳老實在身上胡亂擦了擦手,接過陳默拎的東西,“回家,快回家!”
陳老實本名陳進寶,由於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的性格,才得了這麼個綽號。他是礦上第一批下崗的工人,接到訊息在家躺了幾天,之後就擺起了修車攤,直到現在。
陳默跟父親的話一直不多,這會兒見到他微微佝僂的背影,卻禁不住心裡發酸。陳靜冰雪聰明,笑嘻嘻地一手挽了他,一手挽了父親,變著法子引兩人說話。半路上白小然來了個簡訊,問陳靜到家了沒,某人是否在身邊。陳靜邊回資訊邊抿嘴偷樂,全然沒注意到街坊鄰居投來的異樣眼神。
晚飯時陳靜做了幾個菜,又買來酒,先是給老子斟上,再給陳默倒了杯,“哥,你也喝點吧!”
陳默瞪了她一眼,小丫頭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
陳老實悶頭喝了兩杯酒,見兒子始終不動,正尋思著找個話頭,門外卻傳來一個故作驚訝的聲音,“陳哥,家裡來客了?我可是老遠就聞到酒味啦!”
“是王科長啊,吃過了沒?”陳老實站起身來,招呼走進門來的中年男人,“小靜,小默,叫王叔!快給你王叔搬個凳子!”
陳默坐著沒動,陳靜勉強笑了笑,起身搬了張條凳。
“我聽礦上人說,陳哥家裡來了個明星一樣的大小姐,這才跑來看熱鬧,想不到原來說的是小靜啊!還真是女大十八變,現在越長越漂亮了,你看看這身穿戴打扮,可不就是明星嗎!”王志剛嘿嘿笑了幾聲,坐下後從口袋裡摸出煙來,丟了根給陳老實,想了想又把煙盒轉向陳默,“小默子抽不抽菸?怎麼看到我也沒個動靜啊,不認得了?”
“怎麼會不認得呢,你頭上那道疤不是我砍的嗎?”陳默淡淡地回答。
王志剛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舉著煙盒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陳默在小煤窯背煤那年,母親得了肝硬化,陳老實每次去礦上報銷醫藥費,都會被財務刁難個半死。有一回這老實人也急了眼,跟財務嚷嚷起來,被保衛科科長王志剛幾拳砸得滿臉是血,連手都沒敢還。那財務是王志剛的小姨子,兩人之間不乾不淨是全礦皆知的事情。陳老實原以為捱過打就完事了,卻沒想到第二次去報銷,又被喝多了的王志剛左右開弓扇了十多個耳光,讓他立馬回去喂病癆鬼婆娘吃老鼠藥,省的礦上再往無底洞裡扔錢。
陳默知道事情後整夜沒睡,第二天仍舊照常去煤窯上工,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直到母親在一年後去世,下葬的第二天,陳默找了張報紙裹起家裡菜刀,直接到保衛科找到王志剛,二話不說跳起來就是一刀。他個子太矮,跳起後卻照樣劈到了對方頭上,王志剛一摸一手熱,當時就癱了,整個辦公室亂成一團。由於王志剛的傷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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