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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孝正屏心靜氣看著她純潔如斯的面頰,第一次如此地不知所措。她長而翹的睫毛在他的注視下微微地顫抖了兩下,然後眼睛漸漸張開,有些迷濛地回望他清醒無比的雙眼,帶著點懊惱和沮喪,喃喃地說:“剛才我以為你也要跟他們一樣。”
他的喉嚨忽然一陣地發緊,還停留在她唇邊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他一直有個念頭,想用手用力地掐一掐這粉嘟嘟的面頰,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竟然可以這樣晶瑩易碎的模樣,然而當他的手真的置於其上,忽然變得羽毛般輕盈,他真怕一施力,這水一般的面板便破了。
她有點難堪,頭便自然地垂了下去,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剛才真的沒那個打算……不過現在有了。”
他吻下去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心裡有一個相同的驚歎,一生之中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嘴唇是這樣的燙而柔軟。二十歲第一天的鄭微左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的木頭小龍,右手卻抵在愛著的男孩胸前。她覺得自己太需要再抓住些什麼,她得抓牢什麼,要不太多太多的喜悅就這麼找不到投靠的地方。可惜她只有一雙手。
第八章 那是她一生之中最亮的月光(8)
他反覆地吸吮著她的唇瓣,然後短暫地抽離,“鄭微,你能不能不要咬緊牙關?”
“哦。”她真是個聽話的孩子。
很久之後,他把她攬在胸前,兩人長長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時,她低不可聞地抱怨,“你真壞,你怎麼知道要把舌頭……你說,誰教你的。”
他的胸口因笑聲而輕輕震動,“笨蛋,那是男人的本能。”
“為什麼我沒有這樣的本能?”
“那你就只有笨鳥先飛,多多練習。”
鄭微的辯駁消失於無形,她最後記得的只有他的一句話,“你為什麼一定要睜著眼睛。”
她說,“我想要記住今晚的月亮。”
真的,那個晚上月亮太亮了,蠟染一般的天幕一顆星星都沒有,月光將周遭的雲層薰染成昏黃。
那是她一生之中最亮的月光。
鄭微有些愧疚,她想,她一定是把阿正的正事給耽誤了,因為那天晚上他把她從操場送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就連宿舍樓下的大鐵門都已經鎖住了。鄭微不得不隔著門叫醒了剛剛睡下的舍管阿姨。阿姨披著衣服皺眉來開門,看見是她,便說了聲,“咦,你不是402小鄭微嗎?”
鄭微嘻嘻一笑,“謝謝阿姨。”人已經一溜煙地跑上了樓。走到二樓轉角的時候,她看到他還站在原地,隔著那麼遠,也不好說什麼,唯有看著他傻傻地笑,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去吧,自己也調頭離開。
宿舍裡已經熄了大燈,除了她之外其餘的人都已經各就各位,看見她興沖沖地回來,阮阮才說:“嚇了我一跳,剛才還在擔心你失蹤了。”
朱小北則氣呼呼地說,“老實交代,去哪鬼混了?你一個正主兒溜了,把我們一群人扔在那裡是怎麼回事?”
“就是。”黎維娟拖長了聲音,“你走的時候,許公子難過的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們七嘴八舌說的話鄭微一概充耳不聞,她靜靜站在宿舍的穿衣鏡前,藉著何綠芽床上臺燈的微光,端詳著鏡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熟悉的眉眼,究竟是哪裡不一樣,是瀲灩盈動的眼睛,還是嬌豔欲滴的嘴唇……她伸出手,將無名指輕輕點在鏡中人的唇上,她想,她是真的醉了。
那天晚上,她是跟阮阮擠在一起睡的,兩人竊竊私語至半夜,誰也不覺得困。
第九章 我賭一次永恆(1)
後來她跟陳孝正還有過很多次這樣天幕下私密的甜蜜,在最初的籃球架下、校園的小樹林裡、茅以升塑像園中都曾留下他們熱戀時的身影。陳孝正不喜歡像何綠芽她們和大多數的校園情侶那樣,閒時逛公園,或在學校附近的小夜市打發一晚上的時間,即使身邊多了一個鄭微,他宿舍、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依舊規律而嚴謹,他說他厭惡一切虛度光陰的生活方式。
鄭微雖然跟得緊,而陳孝正面對她的大多數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在那些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夜色角落裡,他唇上的溫度總燙得鄭微禁不住地懷疑,這個緊緊將她擁在懷裡的人,真的就是那個疏離驕傲的少年?然而可以讓她忘記了自己的人,除了他,又還能有誰?
鄭微喜歡看他摘了眼鏡時的樣子,他近視的程度並不深,鏡片之下是一雙深邃漂亮的眼睛,即使在激動的時候,他總能讓臉色淡淡的,可眼睛不會說謊,那跳動著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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