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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馬車,去汝陰公府。
長孫敏窩在馬車的角落裡,捧了本書裝模作樣地看著,半晌,忽地問道:“阿添師傅,你說公主為何要死呢?”
阿添瞧瞧他,想了想,回道:“譬如你十分傾慕一個人,然這個人卻死了,過了好久你總算緩了過來,想要重新開始,想圓一個夢,可是這個夢碎了,你會怎麼做呢?”
長孫敏將書擱在下巴上,歪著腦袋想了會兒,回道:“若是我的話,就——再找個人去傾慕唄。”
阿添苦笑笑,心想這到底是個孩子,漫不經心地將毯子給他蓋好,又道:“等你長大了,懂得傾慕是怎麼一回事,許是沒這麼容易再去傾慕另一個人呢。”
“我聽說公主死前留了首詩。”長孫敏仰頭蹙眉道,“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阿添默,忽地又嘆了口氣。
“是《詩經》裡頭的,我背過。”長孫敏笑笑,“薛博士說,這詩歌講的是,女子悼念亡夫,看著角枕錦衾依舊如新,而夫君已然孤獨地長眠地下。冬夜夏日漫長難捱,只能想著生前的舊事,陰陽兩隔度日如年,惟願死亦能同眠。”
“學得真好。”阿添伸手將他身上披著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彆著涼了。”
“阿添師傅,這就是長相守嗎?”長孫敏眨了眨眼睛。
阿添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卻道:“我也不知道。”
“那阿添師傅肯定沒有傾慕過別人。”小崽子嘿嘿笑了兩聲。
阿添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又打起厚厚的車窗簾子來看了看外面,果真開始飄雪了。沒有傾慕過別人嗎?阿添問自己。傾慕不傾慕,似是一點都不重要。
到了汝陰公府,已是傍晚,長孫道生見阿添獨自回來,也未多問。阿添獨自去吃了點東西,早早就睡下了。紅枝已走了好些天,他們才得到訊息,阿添對此頗有些無知無覺。感覺師傅走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總是不告而別,太多次了。
阿添翻了個身,被子裡有一股冰冷的灰塵味,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起來點了燈臺,把稿子從包袱裡翻出來,打算接著寫。
看看乾巴巴的硯臺,她忽地又擱下筆,雙腿蜷起來坐在椅子上發呆。謹師傅明天若是回不來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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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大雪到後半夜忽地停了,推開窗子有清冷的積雪味道湧進來。阿添看看院子裡,卻坐著一個人。拿了燈臺推開門走出去一瞧,阿添嚇了一跳,差點沒把燈臺給摔了。
“謹——謹師傅!”阿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何時回來的?”
劉義真的面目神色在這雪夜之中有些模糊,似是笑了一笑。阿添只聽得他頗有些飄忽道:“有一會兒了。”
阿添暗中咬咬唇,萬幸的是謹師傅活著回來了,可他這麼折騰自己,大冬天的坐在這雪地裡,是想要鬧得生病麼?
“謹師傅,你若是病了沒人照顧的。”阿添蹙眉一本正經道。
劉義真苦笑笑,從雪地裡站起來:“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罷,雪夜裡的確很涼。”
阿添看他往房裡走了,哈了哈氣,看到有白霧,忽地好玩一般多哈了幾口。
這一夜註定睡不著了,阿添就坐在房間裡不斷地回想以前的事情,想著自己也快二十歲了,難免有些傷感。
這不知不覺倒在書桌上睡了過去,早上還是被衛伯喊醒的。
衛伯站在她身後幽幽道:“阿添姑娘如今怎麼變得和我家小姐一樣懶了?”
阿添蹙蹙眉,又撇撇嘴,回頭看了衛伯一眼,慢悠悠回道:“衛伯,此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家小姐不知何時才會回來。”衛伯忽地嘆了口氣。
阿添一愣怔,師傅這一走,連平日裡性情寡淡的衛伯都變得惆悵起來了。她強打起一個笑來,道:“師傅她每次走了都會自己回來的,衛伯還是放寬這個心吧。”
衛伯微微蹙了眉,看了看這地上薄薄積雪,想著紅枝此番出走卻是與上次不同的。
逃了皇家的婚,她還敢回來嗎?
吃早飯時,長孫道生看到劉義真也無甚反應,不過是囑咐他多吃點。
“太學裡年假有幾天?”
“十五天。”
“那就多歇歇罷。”
劉義真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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