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3/4 頁)
恆此刻也想明白了,為何楚子苓會選今日出門踏春。上巳時,宮中怎會無大祭?其實說到底,還是她不喜歡那些人牲祭祀,選擇了避開。只是有些時候,心不硬起來是不行的。
“我不會占卜,也不會咒祝,如何爭得過宋宮那些巫者?”楚子苓笑了笑,聲音中卻沒有笑意,“況且從上蒼手中救回人命,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她想的非常明白,有些權柄,是她不能涉及的。比如上天代言人的職位,像是解釋天象,剖析夢境,告誡君王,預示戰爭……這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權謀,是心計,是爾虞我詐和不死不休,她不是一個天生的政客,做不來八面玲瓏冷血無情,更不熟悉這個世界的執行法則。強去爭,不過會使自己成為那塊攔路的石頭,早早被人剷除。
因此她需要的其實不是大權,而是某種層面上的獨立,超越凡俗,只落在“生死”二字上。只要那些人,君王、大臣、國人、乃至巫者本身還有惜命的心思,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並且借這特殊的地位,試著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若是如此,你會走的更難。”田恆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她要放棄那些誘人神魂,引來血腥的權力,把這些作為代價,跟宋宮中的巫者們交換,獨善其身。然而誰能保證,那些掌權者能夠信守承諾呢?也許有朝一日,她什麼都不做,只是站在那裡,就會成為一些人的威脅,讓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那些血食者的脾性,田恆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無妨。”楚子苓只答了這兩字。來到這個世界,哪一步不是走在刀尖上的?不過是多走幾步而已。
輕輕嘆了口氣,田恆也不再多言。其實若不是為了復仇,為了扳倒屈巫,她可以選擇一些更輕鬆的道路。這女子真的不適合深宮,不適合這些讓人厭棄的汙穢。然而他不會勸她,心有不甘的滋味,他何嘗不知?
兩人不再開口,只剩車轅上掛著的那串大雁,隨著輪軸前行一搖一晃,發出些微聲響。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昨日大巫可遊的盡興?”第二天; 結束了例行診療,宋公饒有興趣的問道; 顯然是想聽聽她對上巳節的觀感。
“宋地上巳不同別處; 民風質樸; 士俗同樂; 很是熱鬧。”楚子苓其實也不知道別的地方如何過上巳節,但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說些好聽的,也不費什麼。
宋公果真欣喜:“上巳春暖,自是熱鬧。這幾年亦無戰事; 國人得以休養生息,全賴右師之功啊。”
對於宋公時不時誇一誇華元的習慣,楚子苓也習以為常了; 頷首稱是。
宋公則又想起了什麼; 嘆了口氣:“可惜如今楚子早逝; 說不得諸國又要生亂。”
楚莊王的死,已經開始在列國掀起波瀾了?楚子苓心頭微凜; 宋公卻不會對個巫醫多說什麼,只是感慨一句; 就讓她退了下去。
然而這一句; 卻讓楚子苓心頭大亂; 就算回到院中; 也久久無法平靜。林止已經答應她探聽諸國戰事; 只是商賈畢竟不如公卿; 不知何時才能拿到準確的訊息。
這煩亂直到病人前來,才稍稍平息。今日來看診的是個七八歲的男孩,也是楚子苓第一次在宮內接診孩童。然而一看到這小病人,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就見那孩子右頰高鼓,腫的厲害,面上通紅一片,顯是發著高燒。
糟糕,楚子苓心中咯噔一聲,先問道:“他病了幾日?府中可還有患病之人?或是之前接觸過同類患病?”
沒料到大巫未看先問,帶兒子前來的婦人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病,病了有五六日了,妾沒見其他人患此症啊?”
楚子苓的眉頭卻沒有放鬆,立刻診脈,確實是風毒入體,邪疫壅盛,毒熱攻腮的症狀。不是痄腮又是什麼?
而痄腮又稱蛤|蟆瘟、豬頭腮,可是會傳染的!
“真無旁人患病?”楚子苓面色肅然,又問一遍。
那婦人一臉茫然,只是搖頭。這是沒有傳播開,還是眼前貴婦只關心自家兒子,沒有在意旁人?
楚子苓分辨不清,也不敢耽擱,立刻把小兒送入屋中,開始針灸。對付痄腮,針灸極為管用,取耳尖、列缺、天容等穴叩刺,再用火針點刺,只半個時辰就行完了針。
出了病房,楚子苓對那婦人叮囑道:“此乃風溫,令郎這幾日不能出門,亦不可接觸生人,最好在房中靜養,待紅腫全部褪去,方能出門。每喝些粥水、菜羹,禁食葷腥,還要常用溫熱的淡鹽水漱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