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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很快很輕,又有點茫然:「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一點點吧。」
湛天明沒多說什麼,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說:「那你可要把我引以為戒了。」
湛雲青咬了口披薩,不再接話。
吃完飯,湛天明又跑去陽臺研究樓上的盆栽,湛雲青一個人回到臥室,忽然又想起白阮為他做的雕塑。
也不知道那座雕塑還在不在。
他正發著呆,忽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他順手接起,發現是李昉潭。
「湛天明在你那裡吧?」李昉潭開門見山。
「對,湛松告訴你了?」
「我在你的微博廣場看見了,你倆一起去超市買披薩是吧。」李昉潭輕笑一聲:「他其實不太喜歡吃披薩。」
湛雲青回憶了一下,說:「沒看出來。」
李昉潭說:「一會兒能見一面嗎?我把位置發給你。」
「怎麼了?」湛雲青問。
「離婚協議書他一直都不願意簽。」李昉潭說:「見了我他就不會說話了,律師他又不見,也許你能幫我勸勸他。」
湛雲青自覺欠李昉潭兩次人情,爽快地同意了。準備出門的時候,湛天明在沙發上睡著了,四肢縮成一團。
李昉潭紮了個高馬尾,看起來很乾練,化了一點妝,見到湛雲青的時候把手裡的檔案袋遞給他。
湛雲青也是第一次見離婚協議書,好奇地抽出來看了看,笑著說:「恭喜,你終於想開了?」
他還記得上次李昉潭在直升機上,對他說愛是痛苦的。
李昉潭微微擰著眉,倒看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
「怎麼了?」湛雲青問。
李昉潭張了張嘴,半天才糾結地問:「他……還好嗎?」
湛雲青挑了下眉:「生龍活虎。」
李昉潭聽完,嘆了口氣。
「怎麼,還放不下他?」湛雲青問。
李昉潭用手撐著臉:「倒也不是這麼說……」
「怎麼突然想到要離婚?」湛雲青問:「我以為你是終於不愛他了。」
「怎麼會不愛?」李昉潭將手放了下來,疊在一起,緩緩地說:「只是有些時候人必須要做出選擇。我之前總是在想,是不是愛就是會讓人痛苦的,所以我在想為什麼我會感到痛苦。」
「人被打就是會痛的。」湛雲青端起茶喝了一口:「這還需要想嗎?」
李昉潭說:「你想的太簡單了。而且他也不是總對我動手……我們的相處方式比較特別。他人是很好的,很多人喜歡他。這樣的人,如果你想留住他,就必須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她笑了下:「我跟你想的不太一樣,是嗎?」
湛雲青沒說話。
「也許我曾經讓你產生了一些錯誤的觀念,我希望我們沒有讓你害怕步入一段……嗯……關係。其實健康的關係不是這樣的,我和你哥哥都犯了一些錯。」李昉潭摸了摸杯子,慢慢地說:「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想得到他,這時候你就必須要失去一些東西。比如你養了一隻狗——如果你養過的話?你需要每天定時遛狗、餵食,要教會他不能爆沖、不許咬人,要時刻注意他有沒有亂吃東西,還要做好只能擁有它十幾年的準備。你必須犧牲一些時間、精力以及自由。」
「但是大部分時候,你都會覺得你失去這些東西是值得的,這時候愛情是不會讓你覺得痛苦的。」
湛雲青看向李昉潭,李昉潭似乎有點想哭,她的眼圈紅了,但是聲音十分平淡。
「而我感到痛苦,是因為我放棄的東西太多了。我特別想要留住他,我害怕失去他,於是我放棄了一切,像他的影子那樣生活。」李昉潭擦了下眼角:「一個人可以自由地去愛,但是愛它本身不是自由的,它必然意味著束縛,就像是承諾那樣,它會產生某種效力。我並不是不愛了,而是我不想再承受這樣的束縛了。它給我帶來的痛苦勝過了一切,而且我知道這痛苦同樣反饋到了他身上,於是我承擔了雙倍的痛苦。」
湛雲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李昉潭。
「人總是要做出選擇。」李昉潭又重複了一遍,疲憊地說:「抱歉跟你說這麼多,也許你不想聽。」
「你提出離婚之後,湛天明也覺得日子很不好過。」湛雲青說。
李昉潭笑了下:「總是會回到正常生活的,我瞭解他。」
湛雲青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對了,這段時間你想回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