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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顏色。因此路過前院時,我忽然停住腳步,向站在草地上的老管家打招呼。
他穿著軍綠色的雨鞋,藍色牛仔褲,白底藍條格子襯衫,看起來比去年又老了一點。但年紀到了,衰老的痕跡就像堆在儲物間的雜物,多一點少一點,都無法改變第一印象。
這個家裡,沒人為我其實可以走路這件事驚訝,他們知道我身體弱,卻並不是殘疾。老管家也一樣。
他微笑著向我點頭,有種老年人特有的含蓄與遲鈍。
我望著那雙藏在皺紋裡的眼睛,問:“現在這個天氣,可以買到什麼花?”
老管家似乎混了些外國人的血統,瞳色較我們更淺一些,講起話來也緩慢:“春天在地球上到處走,想要什麼花都可以見到。”
“你插在花瓶裡的劍蘭,我看見了,顏色很好,看得人也有了精神,多謝,”我的嗓子用不上力,聲音不大,心情平和。
“它們開得很好,我想太太會喜歡,”他頷首,接受了我的謝意。
“我很喜歡,”我咧開一點嘴角,露出冬天過去以後第一個笑容。
張明生輕輕拉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再不趕到,或許會遲到。這個冬天我們沒有講太多話。我不是第一次陷入這種境地,恍惚,渾噩,似乎時間和空間通通錯亂,要吃藥,還要獨處,接受不了一點噪音,彷彿被剝掉了所有的皮,只剩下極敏感的芯。
每當我變成這個樣子,張明生都會默聲,在同一個房間裡,我們像兩隻同樣沉默、卻來自不同世界的動物,拖著影子游移,只有該睡覺時才躺在一起。上一次終止這一切的,是女兒的出生。
坐在車裡,可可悄悄地靠了過來,一言不發。她的臉蛋還是肉肉的,壓在我身上就變扁,從上往下看,嘴巴撅起來,讓我看到動畫片裡小孩角色胖乎乎的側臉。這些天她跟我打照面的機會不多,大概有些想我。聽柳媽講,可可並不是瘦了,她只是開始長大,類似植物和小貓小狗的抽條。
我不知道張明生和其他大人如何跟她解釋我的反常,才讓她怯生生地抬眼,小聲問我:“媽咪,你喝了好多薑湯,是嗎?”
小孩子,出生以來記住的第一種病,是感冒。
我摟一摟她,輕聲回應:“是呀,喝了好多,舌頭都要辣沒有了。”
她聽完,眼睛珠抖了一抖,又一下子扎進我懷裡,好像薑湯是什麼能拖走人的怪物。
張小元則在挑選歌曲播放。他的變化不太明顯,依舊面容嚴肅,只是黑眼圈淡了一些。電腦上鎖三個月,他的父親對他也不算嚴格,還給他剩下一部手機,一副耳機。我上小學的時候,別說手機,連打公共電話用的硬幣都沒有。倒也說不上嫉妒,但對他的視力情況非常擔憂。假如他真的想做警察,自然不能戴啤酒瓶底一樣厚的鏡片。
但我不想做那種大病初癒、好不容易出門遊玩,卻百般嘮叨叮囑的家長。
他放了一首歌,前奏十分激烈,等到聲音響起,我忽然認出歌手的聲音。
那是andrea的聲音,只是這首歌我似乎沒聽過。
“你喜歡andrea啊?”張明生先我一步發問。
“嗯,”張小元現在面對父親時,已經不會再抖如篩糠。或許和奪電腦之仇有關係。
“真奇怪,她不像是你這個年紀會喜歡的歌手,”我一邊撫摸著可可柔軟的頭髮,一邊打趣。
張小元沉默一陣,終於道出真相:“因為她給《星期五神探》唱過主題曲。”
怪不得。我在心裡偷笑。《星期五神探》,每個星期五在卡通頻道播出的動畫片,適合三歲到十五歲的兒童少年觀看。因為它太受歡迎,已經在電視上輪播了好幾遍,不知道替各位家長在週五照看過多少次小孩。至少幫了我大忙。我甚至不知道張小元什麼時候剪了頭髮。
我現在看什麼都像新的,似乎離我很遙遠,不知道這算是把心養好了,還是衰弱前的迴光返照。
一路上我興致勃勃,好像這是人生中第一場演唱會。
andrea的演唱會第一站選在極老舊卻著名的場館,容納的觀眾不算多,可越過重重檢閱,找到我們的位置,我帶著口罩和帽子一轉頭,乍然看見烏壓壓的人群,還是嚇壞了。
好多人。
我近幾年去過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葬禮。
小宋替我們安排的座位十分靠前,但也不是最前。andrea有自己的朋友,宋家也頗多親屬,再加上張明生在外一向低調,所以我們的位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