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第1/3 頁)
男生說話的時候頭髮被風吹的很亂,他皺著眉,伸手抓了抓,露出了散亂額髮下清晰的眉眼。
眼皮很薄,眼珠很透,原本是少年感的長相,因為主人的冷酷,無端顯得有些不好惹。
但像動物遇到危險,根根炸開的一身毛,只有摸上去,才知道那是軟的。
陸星喬注視著路燈下的葉朝,沉默一會,伸手抓了抓肩上的包帶。
他的手指很長,又骨節分明,在燈光下,曲起的時候能看到一點淡青色血管,平靜而有力。
他沉默一會,卻沒出聲,而是有些走神。
因為這一瞬間,他幾乎感覺某個方向吹來的密不透風的風。
不是覺得意外,陸星喬一點也不陌生類似的事。
但每一次,仍然覺得心臟控制不住在動。
“這次考試的卷子很有水平,都拿回去讓家長籤個名。”
“該繳費了,大家都把資料拿回去,讓家長對比著核對一下。”
“有個競賽,回去問問,用不用家長陪同?”
講臺上,不同的老師說著重複的話,年少的陸星喬在臺下,有時候走神,有時候寫作業,沉默應付著。
從小時候開始,家裡生意越來越忙,他的父母沒有太多時間分給他。
大多時候,他們只是在電話裡遠端指導他怎麼做,並給他一定的情緒鼓勵。
陸星喬從未抱怨,接受良好。
這無關他聰不聰明,是不是生性就這樣冷淡。
其實只是他覺得遇到的大部分問題,都在他能接受與可解決的範圍之內。
所以他按部就班的處理一切問題,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直到他遇到眼前這個人。
小時候他坐在屋子裡寫作業,葉朝臭著臉坐在一旁。
他從小就沒那麼乖,撐著下巴,滿臉兇巴巴的不高興:“小鹿斑比,考試考砸了,那個老師說請家長,你說怎麼辦啊,我能說肚子疼不去嗎?”
那時候葉朝還很小,眼睛圓圓的,手指軟軟的,撐在桌上,頭幾乎拱進他寫作業的抽屜裡。
然後他向他求助。
陸星喬只好停住筆看他。
最開始的時候,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麼辦,他沒有經歷過這些。
但本能的,他看著葉朝,聲音十分淡定:“不怕,哥哥去。”
哥哥揹著書包去了,老師們啼笑皆非,竟也沒說什麼。
年幼的兄弟倆被更大的大人們守護著,一次,兩次,三次。
後來就記不清了。
很多年後,這成為了兩人心照不宣的事。
很自然的,葉朝打完球回來,會摸進他房間,往書桌上放一張卷子,說:“老師讓家長簽名。”
飯後正洗水果,葉朝突然從客廳裡過來,握著手機跟他說:“老師說有個家校活動,週末得去學校一趟。”
陸星喬聽到,就會暫時放下手裡的事,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滑動,點開班級群看通知。
然後說:“知道了。”
無師自通的,他就習慣了,習慣去處理另一個人的事,揹著書包,來往於熟悉又陌生的另一些地方。
習慣了坐在自己曾經坐過的教室裡,卻不是同一種角色。
習慣了見上學時略有耳聞,卻並不任教於自己的老師。
習慣了扮演著一種從未學習過,卻不能出錯的角色。
是哥哥。
一直等到養的小孩宣判獨立,有力氣推開他,親自去面對世界。
一開始,他看著空蕩蕩的身側,也覺得陌生,覺得不習慣,但習慣是可以人為培養的東西,所以他並不因此失控。
直到現在。葉朝站在他面前。
手指微曲,狀似無意,繃著眼皮對他說:“家長會,你準備一下。”
他說:“哥。”
陸星喬手指幾乎是不能控制的抽動一下。
眼前的男生剛剛吃完東西,耳根被燻的通紅,說話的時候眼睛很亮,脖子仰起,能看到一點滾動的喉結。
那麼明亮,那麼鮮活,那麼橫衝直撞。
一瞬間,陸星喬站在路燈下,幾乎招架不住。
他視線挪向旁邊,喉結輕輕滾了滾,好一會兒,才控制住心底不該有的某些念頭。
他偏頭,淡淡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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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夜宵,把紙杯呲溜扔給垃圾桶,兩人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