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雞、烤串和小雛菊(第5/6 頁)
幾步就出了汗。
她一隻手攥拳摳著掌心,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劉海,防止被吹亂,把頭低得死死的。
有些羞怯。
因為看見顧雨崢了。
隔天就是開學典禮,顧雨崢要當學生代表講話,這會兒正一個人在操場角落練稿子,肩膀平直,落拓乾淨,夕陽暉光就那麼落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柔軟的光。
同樣的校服,屬他最顯眼。
米盈想看,卻又不敢看,只能時不時偷瞄一眼。
腳步越來越慢。
她一圈還沒跑完,夏蔚第二圈都跑回來了,一巴掌打在她肩膀上:“熱死啦,快跑,跑起來就有風啦!”
米盈氣死了,使勁使眼色,示意夏蔚:“你看我身後,顧雨崢,他有沒有往我們這邊看?”
夏蔚仗義,為朋友當斥候義不容辭,只是她那時近視,跑步又沒戴眼鏡,只能用手抻著眼角往遠處看,片刻後收回視線,壓低聲音,語氣篤定:“他真的往這邊看了!”
米盈心臟打鼓:“啊?看我嗎???”
“廢話,難不成是看我,”夏蔚拉著她快快跑,“顧雨錚天天都能看,炸雞涼了沒法吃了!”
那是八月末。
暑熱正盛,夏日傍晚,一生最好的年華。
如今回頭看,就連塑膠跑道臭烘烘的味道都令人愉悅。她依然記得那時心境,也終於意識到,原來真正值得懷念的並非一草一木或一人,而是那時的自己。
真好啊。
回望的目光是一條細長隧道,直指從前,貫穿年少之時,藉著那日夕陽瞧一瞧,原來心頭無閒事的日子如此難得,就好像是漫長人生裡的小小桃源。
那是永不遷移的歇憩地。
米盈在夢裡福至心靈,她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最近冗雜煩惱的根源——原來,生活裡所有的悲傷和鬱悶,都來源於變化。
時間帶來的變化讓她無以承受。
從前的煩惱說破大天無非是高考或戀愛,跑起來就有風,可現在呢,生活在她頭頂兜了一張數不清的網,有粗有細,嚴絲合縫。
儘管媽媽還是喊她“寶貝”,但這個寶貝要已經學著媽媽的樣子挺起肩膀,照顧家庭,照顧自己的人生了。
她還沒準備好。
這不妙,一點都不妙。
如果能一直十八歲,那就好了。
如果能一輩子不長皺紋,不禿頂,那就好了。
如果人生始終似在操場跑步那樣輕鬆,那就好了。
如果可以活在年少的赤忱和浪漫裡,每日只需擔憂考試成績和不知何時到來的愛情,永遠不被生活的一地雞毛所困,不被世俗磋磨一身塵,那就好了。
只可惜啊,沒有這種如果。
米盈不知怎麼,竟然在夢裡哭了出來,眼淚順著眼角滾落,涼掉,再洇進枕頭裡。
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夏蔚起床了。
被子被掀開,有人光腳下了床,輕聲走出臥室。
緊接著便是玄關那邊傳來的聲響,開門,又關門。
米盈猛地醒了過來,瞪著天花板緩了好一陣。
她非常想和夏蔚講一講剛剛的夢,最好最好,抱著夏蔚痛痛快快哭上一場,可忽然聞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
鼻涕堵著,米盈以為自己嗅覺出bug,使勁兒抽了抽。
沒錯。
她掀了被子,光腳衝向客廳抓現行。果然,看到夏蔚在餐桌旁,鬼鬼祟祟沒開燈。
外賣剛取回來,剛拆了一個角。
濃郁的孜然和辣椒香氣已經佔領整個客廳。
“呀,你醒啦?”燈光大亮,夏蔚被抓包,卻毫無慚愧之心,“不行,太餓了,胖就胖吧,我該得的,大不了明天去健身房,加兩組波比跳。”
她扒開錫紙,露出裡面一把竹籤子,呲牙一樂,順坡下驢:“我點的串兒,還有啤酒,來點?”
米盈:“……”
人在無語時真的會笑一聲。
所謂世界的參差大概就是,有人正在深夜eo,有人正在給訂單備註——放門口,別敲門,敲門差評。
米盈正要措辭罵人。
卻看見桌子上除了外賣,還有一束新鮮的花。
粉色包裝紙裡,包著她最喜歡的小雛菊。
大半夜,難找還營業的花店,夏蔚說自己翻了好久才找到這麼一家。
“告訴鄺嘉給我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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