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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哥哥不是的話,那他該怎麼辦呢?餘願得偷偷地把自己的心思藏好不被發現,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還得眼睜睜地看著哥哥和旁人築巢搭穴,那無異於獵人的長矛和槍械。
他不想見到那一天的到來,只能在此之前用力地逃、拼命地跑,唯恐追在身後的子彈刺穿他的胸膛。
可餘願無處可去。
手機鈴聲還在響個不停。
一道高大的陰影將餘願籠罩起來。
氣息不穩的章書聞尋著鈴聲停在了餘願跟前。他背著光,胸腔微微起伏著,五官沒在陰影裡,半垂著眼,凝視著縮成一團的餘願。幾次啟唇後,聲音又低又沉,「躲夠了嗎?」
餘願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抬起頭來。
章書聞神情寒冽,像一尊冷漠的雕塑擋在餘願面前。
餘願眼底不可抑制地浮現薄薄的水汽,哥哥在他視野裡變得模糊,他顫巍巍伸手抓了下,什麼都沒握住。
淚水像蜿蜒的小河般爬滿了整個面頰。
章書聞從來沒有見過餘願哭,原來餘願哭起來不聲不響,只是紅著眼安安靜靜地流淚,用眼淚訴說自己的委屈和無助。他明明沒有接觸到溫熱的液體,熱意卻從鼻尖一路鑽到心臟深處。
失而復得的複雜情緒像密集的鼓點一般敲在章書聞的太陽穴,他下頜繃緊,心疼之際是深深的氣惱。距離餘願「離家出走」整整四十二分鐘,這期間他打了無數個電話,誰都不知道在這不長不短的分秒裡他心裡設想過多少種可能。
章書聞問:「不是你自己要躲起來的嗎,你哭什麼?」
這已經近乎是質問的口吻了。
餘願哭得更厲害,整張臉都濕漉漉的,好像要把以前從未流過的淚在此刻一次性釋放。他仰著臉,又伸出手,這一次,攥住了章書聞的褲腳。
章書聞沒動,只靜靜凝視著抽泣的餘願,直到餘願帶著濃重的鼻腔哭著喊了聲「哥哥」,他冷硬的神色才舒緩些許。
章書聞連脾氣都發不出來了,重重嘆一口氣,蹲下身。他身上沒有紙巾,就拿手給餘願擦眼淚,糊了一手的涕淚也不嫌棄,只隨意地用噴泉裡的水洗了洗,又打濕衣角,撩起來擦餘願哭得黏糊糊的臉。
做完這些,章書聞才有空「問罪。」
「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餘願鼻子一抽一抽的,用力地吞嚥一下。
「你是故意躲著不想見我?」這句話說出來,章書聞不可自控地歪曲事實,「是跟我相處久了,煩我了,所以也想獨自到外面闖一闖?」
餘願猛地搖頭,著急地攀住章書聞的手臂。
「不是最好。」章書聞低聲嚇唬,「小流浪狗和小流浪貓可沒那麼好當。」
家養的小貓小狗到外面只有被欺負的份。
餘願哭得緩不過氣,斷斷續續地小聲反駁,「我是,長頸鹿」
章書聞那點惱全消了,輕笑一聲,「你怎麼又變成長頸鹿了?」
餘願張了張嘴,慢慢搖頭。章書聞也沒強求答案,用掌心擦去餘願臉上的淚痕,問:「那長頸鹿跟不跟我回家?」
餘願終於破涕為笑,「嗯!」
章書聞站起身,背著光對餘願伸出手。
餘願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五指放在哥哥的掌心,借著力想要站起來,卻又跌坐回去,苦惱道:「好多螞蟻。」
「哪有螞蟻?」
「腿裡。」
章書聞瞬間就明白餘願是腿麻了,他背對著餘願半蹲下來,「上來。」
餘願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他攬住餘願的兩條腿,顛了顛,將人穩穩噹噹地背到了背上。
不知何時,當年背脊不夠寬闊的少年章書聞已經有了肩負起餘願的能力。
餘願哭累了,眷戀地將臉貼在哥哥的後頸,這樣親密的距離,就能夠抵消他今晚所有的難過。
章書聞步履穩健,輕鬆地背著餘願走過無人的街道。半晌,不知出於什麼意圖,他主動提起在包廂的事情,「我跟文軒還是朋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餘願忐忑地反問:「朋友可以親親嗎?」
章書聞哽了兩秒,「只是個意外。」
「那我可以」
章書聞打斷他,「不可以。」
餘願頓時蔫巴巴的,趴在章書聞肩上不吭聲了,睏乏地閉上眼睛。
章書聞感應到餘願的萎靡,又想到滾燙的眼淚,沉默良久,低聲,「就這一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