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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將日光劈成兩半,章書聞慢慢停了下來。
鄭智爬起來,吐了口唾沫,「到時候你和那傻子一個都跑不掉」
那段狼狽的歲月彷彿已經遠去,可如今再回想起來,仍歷歷在目。他是頂著怎樣的壓力度過高中三年,又是用怎樣的血淚才換來今日?
他早就經歷過了,無人會在乎真真假假,可這種痛吃一回就足夠。
沒有人能打碎他來之不易的安穩日子,更沒有人能拿餘願威脅他。
章書聞的十指逐漸緊握成拳,他回過身,鄭智已經罵罵咧咧背對他前行。
他彎腰撿起地面的木棍,面容沉著地快步上前,悶頭一棍打在鄭智的肩上。
鄭智痛叫,更多的棍子精準地往身上打。
章書聞手臂青筋浮現,平靜的神色下湧動著驚濤駭浪,他不顧鄭智的怒罵、躲避,只是一下一下地下狠手,直到鄭智蜷在地上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
章書聞膝蓋抵住鄭智的腹部,一手抬起木棍,一手掐住鄭智的脖子,聲音淬了冰,顯現出一種極端卻又駭人的冷靜。他扯了扯唇角,「你大可以去向h大檢舉我的往事,被退學了也無所謂。但你知道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能做什麼事情嗎?」
他緩緩地將嵌入木棍的釘子移到鄭智的眼球前方,掐在脖子上的五指也猛然收緊。
鄭智恐懼地閉上眼。
「他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做。」章書聞幾乎用氣音說話,「如果我不好過,我會殺了你。」
鄭智喘不上氣,「你敢」
章書聞將釘子一寸寸扎入鄭智的肩膀,鐵鏽味混雜著血腥氣撲斥在鼻尖。他微笑著看鄭智痛得突出的眼球,聽鄭智尖叫,逼近,「你儘管試試,但我發誓,我一定說到做到。」
章書聞鬆手讓鄭智吸入氧氣,起身丟掉木棍,背著光,居高臨下看驚恐瞪著眼咳嗽得涕淚橫流的鄭智。
半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巷子,讓微涼的秋日一片片落在他身上。
好似又回到了從前驚疑不定的日子,他不知道前方是怎樣的禍端在等著他。
章書聞的手微微發著抖,不若在鄭智面前那般淡然。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怕被毀掉好不容易搭建的人生,所說的每一個字不過是掩飾惶然用來威懾鄭智的妄語。
章書聞抬頭望著遼闊的天際,人在蒼穹之下是那麼的渺小,任爾搖擺掙扎,喜怒哀樂都受風雨所控。
第72章
諸事不順。
章書聞兼職過程中出了差錯導致被扣一半薪資不說,出地鐵還偶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
他沒有帶傘的習慣,在出站口等了十幾分鐘,絲絲細雨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有加大的趨勢,不得已只能投身進雨霧中。
秋季的雨裹挾著寒意往他單薄的襯衫上撲打,鑽進骨子裡似的冷。等雨歇,想必冬日也將要來臨。
四季裡,章書聞最喜歡秋天,這源於回憶裡那段灰濛濛的年歲。
春日有惱人的回南天,牆壁附著水珠,濕濕漉的地面一踩一個腳印,掛在窗臺的衣物越晾越濕,就連被窩摸著都是潮潤的。
炎夏的屋子像是蒸籠,呼吸間都是不顯形的火焰,時常會有壁虎蟑螂順著髒汙的管道拜訪家宅,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嚇人一跳。
冬季的寒冷是一座四面環繞的冰山,不見皚皚白雪,但冷意就像一把鋒利的刃,能輕易地切斷保暖的羊毛衫,冰刃貼著肌膚,撩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唯有秋日是還算好受,適應的溫度和濕度,風亦是和煦柔和。
他停工不必出去工地時,跟餘願一塊兒窩在乾燥溫暖的被子裡,做酣暢淋漓的大夢,醒了不著急填飽肚子,偷得半日閒,懶懶地躺在床上聊天。
那時候的日子很清苦,可回想起來也並非毫無值得懷唸的時刻。
章書聞放慢了腳步,從出站口到公寓的路道不短,沒有遮掩,雨霧很快就打濕他的發縷。
他厭惡雨天,總是讓他聯想到許多痛苦的過往。
這些年他偶爾會夢見煙雨裡的榕樹,章雄和王如娟撐傘帶著餘願站在樹蔭裡,殷殷地送他前去中考,一個轉身,便是永別。
瓢潑大雨越下越大,定格的畫面逐漸褪去顏色,一隻冰冷的手牽住他的指。
章雄和王如娟早已不見蹤影,孤身的餘願懵懂茫然問媽媽為什麼不理他。
章書聞渾身都濕透了,襯衫長褲貼在皮肉上,引起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