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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智暈暈乎乎地站起來,抬手就是給章書聞一拳,「你他媽的——」
章書聞的嘴裡迸發出濃厚的血腥味,他咬了下痠痛的牙,手肘用力擊向鄭偉的腹部。鄭偉平日好吃懶做,哪能受得了這種痛,當即哀嚎一聲鬆手。
章書聞得了自由,毫不猶豫地抬腳踹向鄭智,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鄭智嘴裡不乾不淨罵著髒話,不斷地用言語刺激章書聞,「我有說錯嗎?他們是去給你買海鮮的路上被車撞的,要不是你,他們根本就不會死吃你媽的海鮮,我草!」
乒呤乓啷——
章書聞狠狠地將鄭智的腦袋摁在桌上,五指插入髮根,抬起又落下,往桌面撞去。他的眼底呈現出血一樣的紅,只剩下讓鄭智閉嘴的念頭,下手一下比一下狠。
鄭偉也被他的狠勁嚇了一跳,連忙抓住章書聞往旁邊甩。
章書聞到底還是少年人,力量還未成型,被這麼一摜身形撞向牆面,後腦勺重重地磕碰了下。他眼前頓時一花,可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又踉蹌要撲過去。
鄭智額頭被撞出了血,他站直了伸腿一踹,「你他媽還敢來!」
混亂之中,緊閉的房門開啟了。
餘願見到的正是章書聞被踢踹得撞向牆面跌坐在地的一幕。
他愣愣地站著,眼睛緩緩睜大,幾秒後,雙手捂住耳朵,爆發出破弦一般的尖叫。
鄭智邊捂著額頭邊煩躁地吼,「你鬼叫什麼?」
餘願臉蛋煞白,張著嘴不斷從喉嚨底發出一聲又一聲尖銳的叫嚷。
章書聞扶著牆艱難地站起來,一把抱住了餘願。餘願足以穿透耳膜的叫聲擊打著章書聞緊繃的神經,他卻半點兒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用盡全力擁抱單薄的身軀,「餘願,不怕。我在這兒,我在」
鄭偉被吵得心煩意亂,快速說:「書聞,我最多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餘願必須跟餘家人走。你要是真那麼本事想留著餘願也不是不行,那你倆學也不用上了,一年好幾萬學費,真當錢是大風颳來的。」
鄭家父子倆罵罵咧咧離開,餘願的尖叫聲依舊沒有停下來。
章書聞忽略身上抽搐的痛感,一下下撫著餘願的背脊,直到餘願顫抖著慢慢合上了嘴巴。
大門沒有關,好事的鄰居忍不住出來檢視情況,見兩人狼狽地抱作一團,嘴裡唸叨著,「真系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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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花油刺鼻的味道在掌心揉開。
章書聞嘴角破皮了,後背和腹部也有一大團淤青,他沉默地坐在凳子上,讓餘願幫他塗抹背後的傷痕。
鄭偉的話不斷在他耳邊迴蕩著,「我有說錯嗎?他們是去給你買海鮮的路上被車撞的,要不是你,他們根本就不會死」
父母離世後,章書聞逃避般地不敢去想他們出意外的原因,可今日鄭偉卻血淋淋地把這個事實在他面前撕開——不管如何,是雨勢太大也好,是章雄傷口未愈導致看不清紅綠燈也好,歸根結底,父母是為了要慶祝他完成中考出的這趟門。
章書聞的腦子像裝了一把重型電動鋸齒,每分每秒都在運作著,割開他的血肉與頭骨,讓他痛不欲生。
餘願溫熱的掌心輕輕撫過團狀的青紫,吸了吸潮潤的鼻子。
章書聞將衣服放下來,回過身去,對上餘願濕漉漉的眼睛,低聲說:「好了,去洗手。」
餘願乖乖走到水槽處,開啟水龍頭嘩嘩沖走手上的藥油。
章書聞看著幾步開外的纖瘦背影,回閃過這近兩年他們相處的時光,一點一滴都那麼的清晰。可現在,父母的離開讓明亮的回憶都蒙上一層灰霾。
他翻開自己的手,掌心有和鄭智打架時不小心劃拉開的小口子。在這一刻,他終於不得不頹然地承認,他尚未有保護餘願的能力。
那15萬進了鄭偉的肚子裡,就再沒有吐出來的可能。章書聞說得太多,態度再堅決,也改變不了他供不起餘願上學和生活的事實。
他還有學業要完成,他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他的人生不該止步於此。
過兩天就是中考放榜的時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協華學費減免的名額。
座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章書聞清瘦的肩膀上,還年少的他就嘗到了這些年來付諸在父親彎著的脊樑骨上的重量。那麼重、那麼重,重得他喘不過氣,重得他不敢看餘願清澈的眼睛。
紅花油的氣息也沾染到了被褥上。
半拉開的窗簾外是瑩潤的月光,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