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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畫面讓章書聞眥目欲裂,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朝餘願靠近。
「願願,是哥哥。」章書聞的語氣放得很輕柔,哄小孩一般,他踩過鋒利的碎片,在願願跟前蹲了下來,又重複了一遍,「是哥哥。」
餘願烏濛濛的眼瞳在看清來人時,如有一隻手抹開霧霾,緩慢地恢復素日的明亮。
章書聞一手握住他的五指,一手將他緊攥著的電擊棍拿走。
餘願嚇著似的不肯鬆開,章書聞怕電流傷著他,哄了兩聲無效,乾脆地奪過電擊棍丟到一旁,繼而將餘願拉進自己懷裡,抱緊了,一下一下撫著發抖的軀體,「你看清楚我是誰,願願,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在章書聞的安撫下,呆滯的餘願逐漸回神。他的雙臂尋求保護地纏住了章書聞的背脊,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到安全的領地裡去,莫大的恐慌像水一般浸過他的口耳鼻,而章書聞就是他在水中唯一的氧氣來源。
兩人在一片狼藉裡相擁,就如同末日世界裡尋不到棲息地的倖存者,只能依靠彼此的體溫獲取一點點溫暖。
餘願的精神狀態很不好,章書聞沒有詢問他發生了什麼,牽著他坐到床上,剛轉過身,手就被餘願握住了。
餘願無措的神情如蜜蜂的尾針扎進章書聞的心底,在這種情況下,章書聞哪怕怒火燎原也要保持平靜。他想摸摸餘願的臉,頰肉上新鮮的指印讓他的手轉了個彎,放到了餘願的腦袋上,「我去關門。」
餘願這才不舍地放開他。
章書聞走過一地雜物,在路過團成團的紙巾處頓了下,上面沾染著白色的體液,意識到那是什麼,他瞳孔一縮,自然蜷縮的十指驟然握住,手背上青筋浮動。
他無從去想像在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單單只是猜測著任何一種可能性,就足以讓他喪失所有的理智。
章書聞閉了閉眼壓下衝上心頭的戾氣,快速把門關了又折返。
巴掌大的元元因為受到過重擊鼻口都出了血,龜殼也有深深的裂痕,已經無力迴天。
章書聞沒能回應餘願想他救元元的期望,讓餘願跟元元做最後的道別,用紙盒子安頓好元元,又把餘願帶到衛生間。
餘願的反應還是不大靈敏,章書聞搬了只小凳子讓他坐好。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柔軟的髮絲,餘願很乖地垂著腦袋閉著眼睛讓哥哥幫他洗頭。章書聞小心地避開耳朵,指腹細緻地揉搓著髮根。
泡沫被衝進下水道,餘願的頭髮淅淅瀝瀝往下淌水。
章書聞拿掌心扶起餘願的臉,用打濕的毛巾輕拭餘願的面板,一寸寸擦得很仔細,動作卻又很輕柔。擦到指印時,他的唇峰抿緊,深吸一口氣後才能繼續。
「我就在外面。」章書聞望著捏在他衣角上的手,低聲說。
餘願卻只是看著他,潤澤的眼睛濕漉漉的,有委屈,也有慌亂,好像只要章書聞離開這裡他就會害怕得把自己縮起來。
狹小的衛生間裡,水流嘩嘩流淌,章書聞穿戴整齊地替餘願沖澡。
餘願已經快十六歲了,身量纖瘦,五官靈巧,這是章書聞第一次脫離兄長的身份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餘願的樣貌。
水汽氤氳裡,餘願眉眼清秀,鼻子小巧挺翹,一張任何人瞧了都不可以否認好樣貌的臉蛋——而在這個世道上,沒有自保能力的漂亮未必是好事一樁。
章書聞咬了咬牙,快速替餘願擦乾身體穿衣。
他自己身上全濕透了,可餘願又離不開人,只好讓餘願站在門口等他。
樓下是嘈雜的人聲,屋子裡卻沒有人開口說話。餘願望著水幕裡章書聞的背脊,那是一種近乎於虔誠的眼神,與此同時,他本不該接觸到的畫面也在他腦海里翻滾著,糾纏的身軀、時高時低的叫聲
那個餘願排斥的、恐懼的陌生領域,如果當物件轉換為章書聞,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可怕。
有什麼東西在這個不算美好的夜晚裡悄悄萌芽,是蝸牛探索未知世界的柔軟觸角,是少年懵懵懂懂還未成型的慾望,是毫不避諱的靠近,是本能反應的追逐,是千千萬萬的擁抱,是在往後很多年回想起來,才會發現原來一切早已有跡可循。
窗外秋風蕭瑟,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會來得早一些。
屋子裡還是凌亂不堪,章書聞只將一地的玻璃碎屑掃起就擁著餘願入睡。
兩人的四肢如同海底世界的水草密不可分地緊纏著,連呼吸都是同頻。
餘願的臉頰蹭在章書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