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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只能是施友謙。
假如這個推論是正確的話,那麼施友謙派人殺掉媽咪,為防生事,他很可能要除掉那個兇手。
再往下想,眼前這個原本在施友謙身邊的男人,現在被人追殺,就是這件事的最後一環了。
啪嗒。
眼前這人,跟今日在獄中和周禮交流的一切,對接上了。高希言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閉環。
高希言沉默地思考著。張秀汶幫她開門,嘴上絮絮叨叨著「你今天讓我繞遠路拖時間買蛋糕,可累人了……哎對了你把蛋糕帶上啊,別忘了……」她將蛋糕盒子遞給高希言。高希言面無表情地接過,最後抬頭看了一眼屋內,k 坐在窗前,也恰好抬眼與她對視。
殺手擁有敏感直覺,他看這少女的目光中,充滿了強自壓抑的恨意。
但這恨意,很快被理性所蓋過。這少女將門關上,在張秀汶驚訝的目光中,靜靜向他走來。他坐在椅子上看她,看她慢慢蹲下,在自己跟前,低聲問:「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老實回答我,可以嗎?」
k 看著她。
「第一,9 月 16 日凌晨 12 點多,你在哪裡?第二,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做甄安其的女人?第三,你最後一次見她,她是生是死?」
k 沉默。他明白了眼前這女孩的身份。
張秀汶聽完這幾個問題,一開始覺得非常茫然。但她再想了想,又看了看 k 的臉,突然明白了過來。她用手緊緊捂住嘴巴,驚駭得很。她又轉過臉去看高希言,只見她兩隻手放在身體兩側,已經緊緊捏成了拳頭。
時間列車像開了很久很久,將這三人都拋在了茫茫荒原上。良久,良久,k 垂下眼睫:「對不起。」
高希言捏緊拳頭,重重朝他身上砸去,一拳,兩拳,手指都快捏得出血。室內只有這拳拳到肉的悶響。張秀汶在一旁,整個兒嚇哭了,只能大聲喊著:「阿希,阿希——」
k 默不作聲,任由她發洩。高希言打得頭髮都濕透,雙手發軟,整個兒跌坐在地上。張秀汶上前扶起她,哭著說:「阿希,你沒事吧……」
高希言抬起頭,看著 k 那張臉:「是施友謙?」
k 不擅說謊,但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了高希言答案。
高希言又問:「追殺你的,也是他?」
k 其實並不知道是誰追殺他,他是個簡單的人。頭腦簡單,沒有愛好,只會搏鬥。唯一讀過的書,是童年時在大街上撿到旅客扔到垃圾桶裡的《老人與海》。那是他唯一看過的書,翻來覆去地看,直到會背,但全然不懂在講什麼。後來,人們告訴他,新濠有人要買保鏢,價錢很高,他就跟著過來了。
主人是施友謙。k 不習慣這個嘈雜的中國城市,但是這裡的食物很好吃。工作也很簡單,施友謙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根本不用他去想。
但是在張秀汶避難的日子裡,這頭腦簡單的人,也漸漸想明白了。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人追殺。
現在,高希言這樣問他,k 回答不上來,只能不說話。
高希言站起來,一把拎起他衣領,狠狠吼:「去自首!你跟我去警署!把施友謙的事告訴他們!」k 身形高大,被她拉扯著向前,幾乎從椅子跌到地上。
張秀汶抓著高希言的手臂,哭著說:「阿希,你冷靜點,冷靜點——你說那個人是誰?警察會相信你的話嗎?」
「為什麼不信?」高希言反問。
k 冷靜地開口:「我去自首。」
張秀汶怔住。
k 又說:「我去警局自首。」
高希言大步開門:「我跟你一起去。」
k 回頭看了張秀汶一眼,不做聲地跟她走出門。張秀汶一直在流淚,跟上他們,走了幾步,遠遠看著。
高希言走在前面。這樓梯非常狹窄,又悶又熱,下了一層樓,一間屋子半敞著門。高希言經過時,聽到裡面傳出電視機聲響,劇中人大聲喊著:「他有錢,有人脈,可以請最好的律師!我們鬥不過他呀!」
冷汗從她背脊往下流,她突然停住腳步。k 在她身後,也停下。
電視機裡,劇中人又喊:「聽我說,冷靜點,不要意氣用事。不要打草驚蛇,等蒐集到更多證據,等形勢對我們更有利,等贏面更大一點,我們再出擊!」
高希言在幽暗樓梯上停住腳。k 就在她身後。張秀汶緊緊跟隨,在後面亦步亦趨,又離開一點距離,雙眼紅腫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