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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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張渺下班後,偌大的畫廊就只剩他一個人。回來嶼城後每天都是這樣,日落後他一個人畫畫,到這個時間才是林從沚最舒服的。
&esp;&esp;今天狀態其實不錯,吐出了心底裡許多話,輕鬆很多。他換了幾支筆繼續調整畫面,頻繁退後幾步觀察整體再上前。
&esp;&esp;從8歲學畫畫開始,學的就是畫“出來”,最開始畫幾何石膏,畫蘋果,老師都會強調把物體從紙上畫“出來”。林從沚算是天賦異稟,11歲就明白這世界萬物的素描關係。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看見的世界,先是黑白灰的光影結構,然後才是色彩。
&esp;&esp;素描結構的世界在他看來更加清晰,一道光鋪灑在海面上,亮面暗麵灰面,明暗交界線上由暗到亮的變化,隨著海浪每次湧起落下而滑動。所以他常常在甲板上發呆幾個鐘頭。
&esp;&esp;此時,他嘆出一口氣,摘下圍裙,拎著水桶和調色盤去衛生間洗。
&esp;&esp;洗乾淨後關上畫室的燈和門,上二樓。他的晚餐還在展廳裡,在二樓換了件衣服,今夜晴,月明星稀。他換了件黛青色連帽衫,戴上兜帽。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銅盆,和泡麵碗差不多大。
&esp;&esp;他下了樓後徑直走向畫廊門口,路過展廳茶几的時候順手拿上張渺給他買的晚餐,一個已經放涼了的全麥三明治。然後出門。
&esp;&esp;不下雨的時候,這條街對面的公園裡有市民跳廣場舞,花花綠綠的燈柱和音樂。林從沚低著頭走在人行道,這裡距離海邊不遠,但也不近,15公里。
&esp;&esp;最後一班公交車在晚上十點整,林從沚在站臺啃著涼得發硬的三明治。他看見公交站臺對面停著一輛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大眾途銳,看了一眼,繼續吃三明治。
&esp;&esp;十多分鐘後,最後一班公交車來了。公交車終點站是嶼城的貨運碼頭,那一片是沙石海灘。這條線的末班車沒幾個乘客,林從沚坐在比較後排靠窗的位置。
&esp;&esp;幾乎是同時,那輛黑色途銳啟動了,跟上公交車。
&esp;&esp;林從沚瞥了眼,然後收回視線。他抱著他的小銅盆,這是他畫畫的靜物之一,這會兒在公交車上看起來像是要去海邊乞討。
&esp;&esp;公交車慢慢悠悠地開到碼頭站,地面溼漉漉的,林從沚抱著他的盆下車,順著這條路繼續走,大約三、四分鐘後走到下海灘的樓梯。
&esp;&esp;這一片沙石海灘上石頭比較多,會有小螃蟹,很潮也很滑。林從沚走得很小心,這一帶的照明除了不遠處集裝箱區的燈,就是頭頂的一抹月亮。
&esp;&esp;海邊總是有風,涼颼颼的。林從沚的兜帽被颳了下來,兜帽的抽繩有一根被吹到脖子後面。視野不佳,海面漆黑一團,他沒走到海水刷上來的地方,在石頭堆中間找了塊地方直接坐下。
&esp;&esp;接著,他從帽衫口袋裡拿出幾樣東西。一盒煙,一個火機,一張卡片。
&esp;&esp;那個普通明信片大小的卡片,就是海上殘月的簡介卡。環境太暗了,看不清什麼,林從沚捏著它在風裡垂著眼簾沉默著,然後摁下火機,點燃它,放進銅盆裡任它燒。
&esp;&esp;驟然跳起的火光成了這片黑色沙石灘上的橙色光點,小小一團火光映在林從沚眼瞳裡,在他深色瞳仁的正中間。
&esp;&esp;不多時,林從沚旁邊坐下一道黑影。林從沚是直接坐地上的,這位倒也隨性,一身布料上乘的西裝也直接坐下了。
&esp;&esp;小銅盆裡燒的簡介卡還剩一半,另一半已經成灰了。
&esp;&esp;或許是林從沚的表情太悽婉,導致蕭經聞有點無奈,他坐下後,說:“你這表情,像是給前男友燒點東西。”
&esp;&esp;林從沚一笑,說:“沒見過這麼咒自己的。”
&esp;&esp;“跑這麼遠燒一幅畫的簡介卡,是什麼特別的儀式嗎?”蕭經聞問。
&esp;&esp;林從沚沒回答,反問他:“我想抽根菸你介意嗎?”
&esp;&esp;“請。”
&esp;&esp;林從沚帶的是普通火機,海邊風四面八方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