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第4/7 頁)
賞,皇帝只能賞他莊子田產,綾羅珠寶,一車又一車賞賜被抬入王府,王書淮漠然立在寬闊的朱庭外,看著廊廡的臺階處出神。
過去,無論他從何處歸來,那裡總有一道柔秀端莊的身影,楚楚佇立著,款款送他出門,又高高興興迎他回府,明明端莊大方不忍墮了一點王家長媳的風範,卻又情不自禁朝他投來靦腆一笑。
總總在他風雨兼程的暗夜裡,給他捎來一道溫軟的家書,備好經久耐穿剪裁得體的衣裳,讓他在無數浴血奮戰的征途上,被那一抹溫柔而堅定的守候蘊養著,慰藉著。
他移至空曠的庭院內,周身人影重重,來來往往,卻沒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死心。
沿著斜廊往春景堂方向去,來到書房與春景堂之間的敞廳。
過去他們夫妻常常在此處議事,議完,她回春景堂看孩子,他去書房繼續挑燈夜戰。
男主外,女主內,夫妻之間可不就是如此嘛。
他戰服未脫,快步回到春景堂,越過月洞門一瞧。
廊廡角落裡依舊擱著她慣曬書的書架,東北角院牆下的那口黑漆漆的老缸還在,零星幾朵枯荷撐起夏末最後一點綠,缸邊她手植的桂花樹越發濃郁了,牆角的苔蘚依舊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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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左有長公主施壓,右有信王虎視眈眈,祖父去世,他揹負著晉寧舊臣沉重的屬望,在暗夜裡踽踽獨行,無論多麼艱難險阻,每每回首,總有一雙明熠如月的眼,如同一盞燈,照亮他回家的路。
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攜著一身榮耀回府,滿載星輝歸程,那個本可以陪著他坐享榮華富貴的女人,在他不曾矚目的暗夜裡早已無聲無息凋零。
也不知僵站了多久。
就連林嬤嬤給他
奉的茶水也涼透了。
他從夕陽漫天立到薄暮冥冥,再到夤夜初寒突至。
那一身濯濯如玉般的姿容已經不在,他像是垂暮的老人,披著一件雪白的長衫,在夜風裡殘喘苟延。
又是一輪皓軒明月,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連著姜氏的孝期已滿。
王家家族老一輩的長輩,從青州琅琊鎮奔來京城,四位老人嚴詞厲令王書淮續絃。
他是王家嫡長子,王家現任宗主,他的妻子便是宗婦,王家豈可沒有宗婦,再者兩個孩子也大了,偌大的國公府就靠幾位女管事操持著,很不像樣。
王書淮沉默地聽著,慢慢飲了口茶。
叔伯輩的老人仍在喋喋不休,
“王家宗婦不能空缺,你也一向是個最講規矩的人,該明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道理,續絃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王書淮聽到“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數字,忽然詭異地笑出了聲。
這是自謝雲初死後,他臉上第一次有了額外的情緒。
“哈哈哈”
他用力地捂了捂發脹發疼的胸口,手背青筋暴起,雙肩劇烈地顫動著,薄薄的皮肉裹著消瘦的顴骨,笑得近乎癲狂。
好一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他王書淮廓清環宇,清查人口,推行稅政,讓國庫日漸充盈,國力蒸蒸日上。
全大晉的百姓都受益於他的功勳。
獨獨他的妻他這輩子最該回饋矚目深愛的人,卻孤零零慘死在惡人荼毒下。
他怎配?
他不配為她的夫。
過去他也曾視宗子責任為生命,也認同宗婦一日不可空缺,可如今想一想,弄一個女人坐在本該她的位置,聽著珂姐兒和珝哥兒喚那人為母親,王書淮只覺心口湧上一股噁心。
“從今日起,我王書淮卸王家宗子之任,我亦可脫離王家之宗,你們擇賢而立,擁長而立皆可”
沿著石徑回春景堂,敞廳處人聲湧動,他邁了過去。
珂姐兒和珝哥兒也出喪了。
林嬤嬤帶著針線房的嬤嬤給兩個孩子量體裁衣。
王書淮就站在一旁看著。
林嬤嬤給孩子們量好,來到他跟前請安,瞅了一眼他身上洗白的舊衫,施禮道,
“二爺,要不奴婢也讓針線房的嫂子們給您量一量。”
王書淮這四年多穿得都是謝雲初在時準備的舊衫,一件新衣都沒有。
王書淮看著日漸長大的兒女,模糊的視線被絢爛的日光晃了晃,“不必了。”
珂姐兒十多歲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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