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第1/4 頁)
他手裡的那枚硬幣。
池雪焰花了好幾秒, 才想起四個月前自己隨口說出的那個比喻。
那一晚,存滿未知故事的遊戲機中,他逐一投入了四枚硬幣, 由此流淌出四段人生,令他理解了賀家人之間很難用簡單的對錯來下定論的複雜關係。
務實的理想主義者,天真爛漫的藝術家, 快樂的傻瓜, 還有失去母親後一路走進了黑暗的偏執者。
池雪焰聽完了這四段故事, 感慨之餘,才發現, 他更想了解的, 是發生在小說之外的第五段故事。
此刻正坐在他身邊的神秘穿書者賀橋, 有過怎樣的人生?
伴侶理應互相瞭解,瞭解彼此的一切。
即使他不曾有過愛的經驗,也天然清楚這個常識。
因為這是心動降臨時, 本能湧現的探究欲,不需任何教學。是因愛而生的互相交換。 可惜那晚的賀橋,問過了他髮色的來歷,卻沒有收下這第五枚硬幣。
日子如水流逝,來到四個月後的同一天, 二十四號的夜晚。
相同的《完美夏天》,相同的隔音車後座。相返的季節相反的提問人。
在時間與場景的奇異巧合裡,他還會想把這枚硬幣,投進終於再次開放的遊戲機嗎?
池雪焰其實不知道。
他剛剛收拾好心情,重構了曾經或許有所缺憾的青春。
這是池雪焰與自己相處的方式,他並不期待、也不需要其他人給出的回應。
在平安夜這天重遊故地,替賀橋慶祝生日的表象下,還埋藏了另一層敘事,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
對他而言,現在生活中的—切都很好。
好到不必再做任何改變。
也不必強求抹平那份被拒絕的悵然。
池雪焰漸漸明白,他大概不會投下這枚硬幣了。
愛情畢竟是一種結局未知的冒險,就像蘇譽對每任女朋友都是一腔真心,但幾年下來,愛意不斷燃起又熄滅,戀人來來往往,唯有耐心聽他訴苦的朋友一直沒變。
池雪焰喜歡這段日子以來和賀橋的相處。不是愛情,但能讓他感到輕鬆和愉悅。
他也不在乎協議婚姻這層關係,因為他又變回那個不想談戀愛更喜歡單身的池雪焰了,已婚身份不是障礙,反而是個拒絕別人時最省事的藉口。
如果賀橋未來想要跟人擁有一段真正的婚姻,他會配合地澄清關係,也願意隨時離婚。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沒有必要再做多餘的冒險。
相處久了,他似乎也被賀橋傳染了那種縝密的理性。
就像賀橋被迫穿上—身風格截然不同的衣服。
池雪焰這樣想著。
從話音落下起,車後座已經安靜了很久,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他沒有想好要怎麼拒絕這道遲來的迴音,但他們的目光一直交匯著。
池雪焰覺得,賀橋應該早就能從他往往不加掩飾的眼神裡,讀出那個無聲的答案了。
他決定隨便說些什麼,來打破這段冬夜裡密閉的沉默,讓這個行程很普通平淡的生日,也在普通平淡的話語中結束。
比如“你已經把所有硬幣都給老闆了”,或是“前面有蛋糕店,我沒有提前準備生日蛋糕,要讓司機在那裡停車嗎?“
可奇怪的是,池雪焰卻沒能將這些話說出口。
他始終注視著賀橋的眼睛,沒有看到絲毫複雜的波瀾,例如瞭然、失望,或是落寞。
那裡面只有一種很純粹的等待。
等待著他回覆那個提問,即使答案已昭然若揭。
正在空氣裡安靜交織的目光,給池雪焰─種錯覺。
彷彿不僅僅是賀橋,連他自己也等待了很久。
所以,他忽然臨時更改了將出口的話語。
他的生命中總是充滿了捉摸不定的非理性。
“要是你準備的故事足夠無聊的話。”池雪焰冷不丁地開口道,“我就會用掉它。”
他第一次想要聆聽有趣的反面。
——“那是個無趣的故事,不如一千零—夜精彩。”
這是賀橋拒絕他時用的藉口。
如果不是藉口,而是事實呢?
在已經關上的窗戶裡,這是唯—可能的缺口,或許還會有風從那裡吹進來。
池雪焰的語氣很平常,—如既往的隨性和恣意。
但聽到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