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第6/6 頁)
往事襲來,與沉積一夜的酒精交織,慢慢化作再度湧現的睏倦。
“我看他用力抓著手辦,孤零零地站在牙椅邊上,表情看起來那麼絕望,我就告訴他媽媽,下午再帶他過來。”
“等他們下午來的時候,我已經是紅頭髮了。”
池雪焰微微揚起唇角:“那天中午我都沒有時間吃飯,坐在理髮店裡一邊等頭髮上色,一邊打電話讓朋友去找衣服。”
“我扮成了那個手辦人物的樣子,幸好那部動畫片的造型不算太傻。”
“他和他媽媽看到我的時候,傻乎乎地張大了嘴,眼睛好像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完全愣住了。”
池雪焰伸手揉了揉泛紅發熱的臉頰,又努力地保持著話語的完整:“我趁機問他,我給你治療牙齒行不行?他就呆呆地看著我問,這是假髮嗎?”
“我說,你可以摸摸看。他想了一會兒,真的伸出手揪了揪我的頭髮,然後就不說話了,一臉震驚,開始老老實實地任我擺佈。”
耀眼的紅髮輕輕顫動,賀橋看出他的睡意上湧,安靜地借出一個肩膀。
池雪焰便自然地靠上來,尾音悠長:“原來當聖誕老人是這樣的感覺。”
輕盈的髮絲劃過耳畔,溫熱的嘆息落在頸間。
賀橋聽見他的心跳聲,也聽見自己的:“後來你就一直保持著紅髮?”
“嗯,還挺酷的。”池雪焰小幅度地點點頭,輕笑起來,“診所領導有意見,但是他們也被我震住了,而且,我覺得這算工傷——是為了不配合的小病人染的發,對不對?”
“對。”賀橋含笑附和著醉鬼,“算工傷。”
所以從那時開始,紅色頭髮的兒童牙醫池雪焰成了例外。
他的確是一個最特別的例外。
為了一個相信超能力的小男孩,將漂亮的黑髮染成常常令人生出偏見的異色。
平日裡張揚肆意的人就這樣靠在他肩頭。
靜謐中,錯覺般的怦然心動。
“其實我還有一個硬幣放在手心。”池雪焰忽然說。
又是個奇怪的比喻。
賀橋知道他手裡沒有硬幣。
他耐心地問:“什麼硬幣?”
“屬於賀橋的那枚硬幣。”池雪焰的聲音極輕,“你還沒有告訴我他的故事。”
關於近在咫尺的,另一個賀橋。
或許這才是他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的謎題。
話音出口,池雪焰從睏倦裡掙扎出來,打起精神等待著答案時,才恍然驚覺一個被忽略的細節。
他們正牽著手,在沒有觀眾的轎車後座裡。
他倚在賀橋肩上,側眸望向彼此交纏在一起的手指。
體溫透過面板紋理,熱得驚人,在不知何時已十指相扣。
那恰好是賀橋為他受過傷的右手。
掌心早先結的痂已悄然褪去,傷疤處新生的面板透著淡淡的、光滑的粉色,有種不易察覺的柔軟真實。
這次牽手與往日的感受截然不同。
而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池雪焰的手指輕輕觸碰著那片溫暖脆弱的傷痕,時間隨之靜了,靜得像隨風流浪的羽毛。
語言忽然變得不再必要。
今夜沒有雨。
可所有積蓄的雨水,彷彿都凝結在此刻的指尖。≈gt;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