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第2/8 頁)
撞地逃跑,跑向沒有盡頭的遠方,彷彿身後垂懸著一道命運的幽靈。
而陌生的女孩不知所措地跪坐在他身邊,哆嗦著去摸包裡的手機,想打電話求救,她的臉上有新鮮的傷痕,還有仍未止息的淚水。
倉皇的奔逃和狼狽的眼淚讓賀橋想起了多年以前。
他想起那個在夜色裡偷車的少年,想起那雙寫滿惶然和驚懼的眼睛,想起對方在警局裡帶著手銬嬉皮笑臉,卻滿臉是淚的樣子,想起那條幸運地被終止的歧路。
他想起那個會天真地付出善意的自己,想起曾經沉湎於幸福家庭與完美人生的自己,想起假象崩塌後日漸沉默的自我放逐,想起那些曾在心頭縈繞的強烈不甘與憤怒。
可驟然間,那些凝結的怨憎都如煙般在風雪裡散盡。
到最後,賀橋只是想起了深紅髮尾可能滴落的清透水珠,便繼續沿著那條風景冷清的小路,及時回到了家。
一無所知的池雪焰還在家等他,滿手鮮紅的壞學生落荒而逃,停留在原地的軀殼仍懷抱著那一袋逐漸冷卻的糖炒栗子。
沿路大雪紛飛,叫人辨不清被埋在風中的命運。
溫度暖和的屋子裡,池雪焰端著玻璃杯,站在廚房的視窗遠眺,那條路上能看見每一個從小區門口走進來的人,不同顏色的雨傘上積滿了雪花。
他在等那個去買糖炒栗子的人回家。
賀橋寧願池雪焰沒有那麼敏銳和聰明。
而他說過很快就回來。
賀橋寧願自己沒有說過這句話。
其實他已經回來了。
只是再也不能被看見。
一個人的世界格外安靜,沒有多餘的聲音。
唯有日暮垂落時,遠方猝不及防響起的警笛聲,與救護車的鳴笛聲。
當池雪焰聽見這些聲音的時候,賀橋看見他原本帶著一點笑意的表情霎時怔住了,隨即轉頭望向放在桌上的手機。
時間靜靜地流走,一直到耀眼的溼發被室溫烘乾,窗外的道路上也沒有出現那道早該回來的身影。
他從來不會無故失約。
池雪焰拿起了手機,翻到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指尖猶豫片刻,按下了通話鍵。
就站在他身邊的賀橋想阻止他:“不要打給我。”
可他聽不見。
漫長的等待音後,聽筒裡傳出一道十分陌生的聲音:“喂?”
賀橋聽見池雪焰的聲音很平靜:“賀橋呢?”
那邊稍顯嚴肅地反問道:“你認識這個手機的主人是嗎?是他的家屬嗎?”
在對話聲中,黃昏徹底散盡,天終於黑透了。
賀橋看著池雪焰穿上外套,離開了家。
他想跟上去,卻發現自己出不了這道門。
他無法離開這間屋子,只能目送那道略顯單薄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出不去也好。
池雪焰忘記鎖門了,也沒拿鑰匙。
是需要有人守在家裡。
賀橋守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池雪焰才回來。
門口傳來響動時,他一度不敢去看池雪焰的表情,像個犯了錯的人。
直到家門被輕輕關上,坐在沙發裡的賀橋才轉頭看過去。
池雪焰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沒有悲傷,也沒有淚痕,唯獨眼下有淡淡的陰影,應該是一夜未眠。
所以他一回到家,就徑直走向沙發躺下。
連沙發上的賀橋都沒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地提醒道:“頭髮會掉色。”
昨天才染的頭髮。
池雪焰當然沒有理他。
他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在意這張自己此前很珍惜的沙發,會被尚未徹底固色的頭髮染紅。
透明的賀橋低頭凝視著他的睡顏,在這個近乎枕在腿上睡覺的姿勢裡,他一動不動。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池雪焰,在這張對方經常懶洋洋窩著的沙發上。
只是他再也不能悄悄幫對方蓋好即將掉落的毯子了。
等池雪焰醒來時,屋裡又停泊了一個黃昏,空氣裡洋溢著金色日光消逝前的最後一絲甜美。
賀橋看見他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上斑駁的夕陽,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
然後起身,去衛生間洗漱,再去廚房泡了一碗泡麵。
看上去一切如常。
目睹他平靜模樣的賀橋,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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