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第3/3 頁)
後很多年——即便他本就不該為此焦慮。
家裡的沙發由一層破了幾個小洞的床單蓋著,李遲舒扯開床單,讓我在沙發上坐:“你,你等我一會兒。”
他轉身走近房裡,我像個跟屁蟲一樣攆在他後頭,在他進入房間時禮貌性地止住腳步,靠在門框上等他出來。
李遲舒的房間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兩個床頭櫃和一張書桌。窗戶是最老式的五顏六色的花窗,底部有個窗栓和鉤子,窗栓插掉皮的紅木窗框裡。窗子下的書桌上有個塑膠檯燈,桌下一張板凳。床頭的牆上掛著一張結婚照,我想那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我凝目瞧著照片裡拿著塑膠捧花笑看鏡頭的人,在心裡默問:這次我來早一點,你們能不能保佑保佑他?
在我等待回答的這兩分鐘裡,李遲舒已經走到原木色的床頭前蹲下,開啟抽屜,從最裡端掏出什麼倒在掌心,很快就起身走了出來。
“拿了什麼?”我問。
李遲舒緊緊攥著手心,回到茶几邊拿起我給他開的豆奶,轉過來對我發出邀請:“樓上有個天台可以曬太陽……你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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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我和他坐在了天台的矮牆邊上。
矮牆再外是一圈鐵圍欄,我抓著鐵圍欄遠眺這座城市邊際處的落日,問:“李遲舒,你到底要給我什麼?”
他喝了一口豆奶,緩緩攤開掌心,把手伸到我面前:“給你。”
我垂首一看,心頭震了震,才被夕陽照得暖融融的身體涼下去一半,在這一瞬停滯了呼吸。
是一枚硬幣。
“什麼意思?”我控制住語氣,但仍不免生硬地問。
好在李遲舒並未發現我的異常,只是把手放了下去,自顧捏著這枚硬幣對我說:“爸爸出事以後,那個工程的負責方賠了我和媽媽十四萬。媽媽一分不留全給了我和外婆。我存了四萬在外婆的存摺裡,剩下十萬,每次有迫不得已的情況才取出來用。”
“可是我不太爭氣,”他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讀了十幾年書,馬上就十八歲了,每年都在生病。一生病就要花很多錢,總是有很多次迫不得已要取錢的時候。取著取著,錢就見底了。最後一次,我實在是太冷了,上街給自己買了一件新棉衣和一個熱水袋,回來再掏存錢罐,不管怎麼倒,都只倒出來這一個硬幣——媽媽留給我的錢只剩一個硬幣了。後來無論遇到什麼情況,我都捨不得花這枚硬幣,熬著熬著,許多事也還是熬過來了。這枚硬幣就一直留到今天。留著它,就覺得世界上總還有什麼東西是屬於我自己的。”
“現在……送給你好啦。”
李遲舒再次對我伸出那枚硬幣,笑著抬頭看我,忽地一怔:“沈抱山……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飛快拿走他指尖的硬幣,別開臉吸了口氣,轉過來對著他笑,“只是沒想到,原來硬幣是這個意思。”
那麼李遲舒,當年把它給我的時候,你又在想什麼呢?
是像今天一樣決定讓我和它一起成為你的底氣,還是覺得連它也無法支撐你走下去了。
孤注一擲的夙念,讓我錯會了那麼多年。
我從包裡拿出早早為他準備好的p4,插上耳機,分了一個聽筒戴在他耳朵裡。
李遲舒伸直脖子打探我手裡的動作,好奇心又上來:“什麼啊?”
我調出自己提前錄好存進播放器的歌:“沒來得及唱的歌,給我們家小寶的承諾。”
我按下播放鍵,音樂響起那一刻,李遲舒安靜了下來。
遠處夕陽落幕,我雙手撐在兩側,心猿意馬地跟著耳機裡哼歌,時不時看兩眼李遲舒。
“——李遲舒?”
“嗯?”
“我要親你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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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4日,晴
周天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在教室給熱水袋充電不用排隊。
今天把另一雙鞋子洗了,只能穿帆布鞋,晚上洗完澡腳還是涼的。
11月24日,晴
沈抱山好像真的有什麼超能力,竟然會跟媽媽一樣叫我小寶,世界上是不是沒有他做不好的事?
他的嘴唇很軟,但是親人的時候總是忘記時間,要好久才會放開。
《晴天》很好聽,沈抱山是薄荷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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