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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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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馳的第一次交談開了個不太明朗的頭:

“聽說你打籃球打輸了?”

“……”

“……”

我往後頭一靠,閉上了眼。

……我的李遲舒啊。

親愛的李遲舒,聊天天才李遲舒。

“我,打籃球,打輸了……”蔣馳看向我,“嗎?”

我說:“看路。”

“哦我想起來了,”蔣馳衝後視鏡一笑,看回大路,“就週四那天嘛,大課間不跑操,輸給這小子幾次。”

李遲舒還打算開口,我忽然睜眼側過去:“你書背完了嗎?”

李遲舒一愣:“沒有。”

“要不睡會兒吧。”我把座位前的放置櫃開啟,從裡頭拿了條羊絨毯子,“還有兩個小時才到,先休息休息。車裡邊空調冷,不開又熱,你拿條毯子蓋著。”

蔣馳鼻孔裡發出不屑的氣音。

李遲舒靠在車後座一睡就睡到了終點,太陽正大,我和蔣馳把東西提進屋放好,再開車門喊醒他。

“到了?”他迷迷糊糊睜眼,一覺睡得很沉,但估計脖子睡僵了,一直捂著。看來當年他告訴我高三很累的話確實不假。

我幫他把毯子和書包拿走:“進去坐,待會兒我把床鋪好再睡。”

他拿掌底揉著眼睛:“我來鋪吧。”

“先不慌。”我讓他出來,“把飯吃了再收拾。”

蔣馳上了個廁所出來,手裡邊轉著鑰匙扣:“我上車走了啊。”

我說:“再玩會兒啊。”

他扭頭:“玩什麼?”

我笑了兩聲:“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打個電話。”

他比出“ok”的手勢,關上車門又從窗子裡探頭出來:“對了,那兒有個摩托,你們有急事兒啥的就開那摩托就行,給我打電話也行。不過摩托記得給人還回去啊。”

“知道啦。”

“走了啊。”

我送走蔣馳,回頭看,李遲舒還抱著他的書包坐在堂屋裡,望著牆角一盒開啟的漿糊似的玩意兒發呆,應該是屋主留的。

我說:“不上樓去看看?這幾天可都要住這兒,條件不好的。”

他問:“這是誰的家?”

“我的啊。”我伸手把他從長凳上扶起來,“家裡老一輩的房子,我小時候就在這兒長大的。爸媽讓每年都要過來住幾天。讓你陪我,挺不安逸吧?”

——沈抱山,說起謊話越來越熟練了。

“沒有。”李遲舒這才開始環顧四方,說,“你也住過這樣的房子啊。”

“這房子其實挺好的。”我帶著他上樓,“就怕你不習慣。”

“不會的。”他搖頭,頓了頓,又抿了抿嘴,像笑又不像笑,說,“我家條件……其實跟這兒差不多,嗯……比我家要好一點。”

看來蔣馳找這房子還是不夠破。

我裝作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是麼。”

李遲舒哪裡知道,這才是我的目的。

過去那麼多年,他無數次把自己青春那些黯淡無光的痕跡藏在與我談笑時的字裡行間,卻從不肯全須全尾告訴我所有。我似乎知道他曾經的貧窮、困苦與孤獨,那樣的他總是在我的腦海中呈現出一種片面式的想象。

後來我發現,我其實對他知之甚少。他掩藏在平和笑容下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甚至連他自己都不願意面對和回憶的窮苦,就像他住了二十年的那個老房子一樣,從不肯向外透露半分。

每每他談及他的學生時代為了省錢而捉襟見肘的拮据日子,我一想深挖幾分,多問一點,他就搖搖頭,用他最典型的那副笑容把人擋回去:“你不知道的。”

“真的很窮。”他那樣的笑最溫和不過,最疏離不過,“你無法想象的。”

一生至此,我陪他走過這許多年,他都不肯帶我回那個地方看上一眼。

他把那個全須全尾都在痛苦著的自己,連同自七歲起,十幾年來真正會讓他想起就猶如撕扯傷疤一樣觸碰到他的自尊與自卑的過去,都鎖在那個房子裡。

連我也成了和蔣馳那樣觸及不到他的貧苦的局外之人。

可是被他關起來的那個李遲舒,越鎖就越孤獨,越不可觸碰就越難以磨滅,最後和那一屋的黑暗融為一體,吞噬了他自己。

所以你看啊,李遲舒,你和沈抱山一起站在本還可以再破爛一點的房子裡,這個人也不是多遙不可及的,你與他之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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