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2984,“李然”傳》序·主(第2/8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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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哥也許認為我是那十幾個人中最恨李然的一個,而且地理上我算大羅斯聯邦人,才把這任務交給了我。我知道,我恨他,我絕對是這十幾個老傢伙裡最恨他的,自然也是最適合執行命令的。但……或許是心裡的陰影還是什麼鬼東西作祟,總有一層隔膜死死插在我的腦子裡,一切實踐的源頭碰見這層鬼魅的膜便像是子彈射進了水裡,又像是一切凌厲都被凝膠裹住,沒法發力。之後想想,這混亂倒也進一步證明了我選擇的正確性,還好沒有改造身體——我巴不得我死。死了,一切這樣的紛擾也就永遠消失了,也不必擔心對不起原信者的身份。
我真是實在不想去動這滿腦的漿糊。我只剩一個念頭,它哀求著,哀求著,陳哥能趕緊結束我主動發起的無謂的對話,無論最終決定我該如何都無所謂。隔了這麼久,我才再次感到放棄作為選擇主體,將權力移交他人的那樣一種可悲的快感。我痛恨著這個念頭,因為我不想思考,背叛了原信者;我卻又嚮往著這個念頭,好回到數分鐘前我還保持著的寧靜。
沉默良久,才等到了我期待的終結。陳哥嘆了口氣,低著頭,目光像是穿透一切,又好像僅僅是刻在我的柺杖上。“我不該接下去的,或許……是我還抱著一絲你走出那事以後的陰影的希望,謝紐沙6。”
陳哥果然瞭解我。
就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已經行進了半個多小時。向後,天命教教徒的隊伍長得看不到盡頭;向前,挺立的白樺們卻在愈漸稀疏。我愛它們,因為看著它們總能讓我想起小時曾經和父母、祖父母在西西伯利亞躲避天命教教徒散居的日子。我曾立誓,我要像白樺一般筆挺,無論是我的身體,還是我的精神。在曾經,一切都在向平淡無趣發展時,我本以為我達成了它,直到今天的到來——一個突然的命令砸破了一切,平淡無事的幕布被狠狠撕碎。此時,不知多少年來沒再出現過的思維不暢再次堵在腦中,多少年來我刻意迴避的那個人,李然,也被暴力地提起。我試圖冥想,但現實又顯然不允許。白樺俯視著我,我卻心虛地不敢回應它的眼神。為了靜下來尋求內在的超邏輯之神,我甚至已經放棄管制人群的要求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我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年近古稀的我依然思維敏捷,這個命令一下來我就變成了這樣。我原以為是因為“李然”這兩個字,但回想起來吧,在後來在我噩夢中常常出現的恐怖的那一夜以後陳哥費盡心機找人給我做了心理治療。而因為治療之後李然這個名字和這個人已經不會給我生活中帶來任何影響了,所以這個唯一的可能也被我排除了。
我滿眼莫名的恐懼,盯著胸口掛著的野果。我的精神啊,求求你清醒一些吧!神啊,求求你讓我找回曾經的理智吧!請告訴我,是我自己的思維本就不清,而非我深深熱愛著的這世界是一片混亂!
唉。
不安的人群先前像魚一樣安靜,讓我的大腦嗡嗡地響得更厲害。而現在就連傷疤也在又一次隱隱作痛,大腦的混沌令我恐懼。我只回頭瞥了一眼,眼前辨不清人和物,只是一片黑,一條白。好像有人不見了,好像有些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溫度”的意思的人叫嚷著外界溫度太低,好像人群中開始泛出竊竊私語聲,好像有些非純粹天命教教徒7聚在一起叫罵著什麼。一切似乎開始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是我不可控,還是一切都在不可控?我寧願是前者。
果然,除非人類消失,否則永遠不可能平淡無事。人類,讓世界沸騰。
突然來的一陣冷風颳得刺骨——冷這個字,最近一次出現可以上溯到數十年前的書籍報刊中。自從偉大的神恩代言人降下有效性祈禱後,這個過時的詞語已經被扔進了時代的垃圾桶。但在禁用祈禱的情況下,隊伍裡一些人單單套一件加棉的四星共榮袍子來應對這寒冷的鬼天氣總顯得有心無力。隊伍中的年輕人作為享受著祈禱成果的新一代,似乎是對教會上頭要求增添衣物的提醒毫不當回事。
說起儀式要求,還真是奇怪,禁用有效性祈禱這樣的儀式要求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英勇的教徒們儘管忍受著如此劇烈的痛苦,彷彿將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暴露在了危險、死亡與黑暗之中,但仍舊在天命教教徒罪惡的儀式感的召喚下艱苦前進。儀式感也算是教徒們唯一繼承到的曾經的人類的汙點了,但它作為教徒之間的重要共性之一,卻又勉強維持著隊伍的規則,不得不說十分諷刺。可笑的是,在移除了有效性祈禱後,教徒們甚至還拾回了另一個人類的糟粕——團結。而在非純粹天命教教徒或是陷入一片迷茫或是無端憤怒、純粹天命教教徒或是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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