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臣(第1/3 頁)
汴梁城皇城,垂拱殿中,大宋官家趙桓坐在高位,右拳緊握著放在案几上,緊閉雙目,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從握著發抖的拳頭,可見內心十分煩憂。
女真人,這幾個字眼,已經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良久,他才睜開眼來,冷聲道:“諸位卿家,王松恢復太原,解救河外三州,有大功於朝廷,你們這樣對他,豈不是落人話柄,貽笑於外邦? 況且王松已為國捐軀,你們心裡,能過得去嗎?”
此時此刻的趙桓,心中確實還存有一些和王松往日的情分,就連王松“破奴”這字也是他所取。王松不斷恢復舊地,他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痛苦並快樂著,倍感煎熬。
能讓他一直對王松信任有加的原因,就在於金人南下時,汴梁城將破時帶給他的恐懼和仇恨。他恨女真人的兇殘,也受夠了女真人帶來的壓力和恐懼。
朝廷這些士大夫的心思,他自然是熟諳於心。這些大頭巾們,雖行軍打仗一塌糊塗,但他還得靠這些人治理朝政,維護朝廷,保證朝廷的諸般政務正常進行。
帝師耿南仲,趙桓知道他優柔寡斷,智謀不足,又嫉賢妒能,非社稷之臣,和王松互相瞧不上。但有了未決之事,特別是猶豫未決的軍國大事時,趙桓還是願意相信身旁的老臣。
只是這一次,這些人玩的太大,竟然扣兵不發,致使王松兵敗身死。而這些人,把鍋又甩在了皇太子的身上。
“王相公志慮忠純,救汴梁城於未傾,大敗金人,殺敵無數,金人聞風喪膽,膽戰心驚。王相公死後,金人退去,百姓家家戶戶為王相公立碑建祠,每逢節日,祭祀禱告。王相公可謂是天下聞名,雖死猶榮。”
耿南仲眼睛一轉 ,嫉賢妒能的話語到了他嘴裡,卻說的如此動人和理直氣壯,而讓人無話可說。
“老臣可以這樣說,天下百姓,只知有王松而不知有天子,只知道忠義軍而不知有東京朝廷。如今忠義軍正在風頭浪尖上,朝廷正好藉此機會,奪其兵權,滅藩鎮之勢,改由社稷之臣兼任。這才是祖宗之法,百善而無一害。望陛下聖裁。”
耿南仲退了回來,微微瞥了一眼旁邊的李綱。
李綱心裡一陣膩歪,不過他還是皺了皺眉頭,在趙桓眼光掃過來時,站了出來。
“陛下,老臣也相信王松是忠義之士,對朝廷,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昔日太祖也是忠義之士,最後還不是黃袍加身,陳橋兵變,自己坐了這天下之主。無它,兵強馬壯而已。忠義軍十萬之眾,即便是與金人抗衡,也不會落在下風。如今王松已死,若是心懷叵測之人掌控了這支虎狼之師,不知對陛下,對我大宋是福是禍啊?”
李綱說完,心中暗自嘆息。即便王松在世,即便他真的忠心耿耿,這些朝臣,包括他自己,也不會讓他舒舒服服地待在高位,和士大夫們同班共列。
天下之患,莫過於士大夫之寡廉鮮恥。唐人尚文好狎,本朝則是尚名好貪,官場貪婪之風橫行。然則最為悚然而戒者,莫甚於武夫當政。
就比如王松,手下十萬虎狼之士,兵強馬壯,勢若藩鎮,怎能不叫人膽戰心驚。
唐恪在一旁站了出來,肅拜道:“陛下,正是因為武人跋扈,禍國殃民,太祖才定下了“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宗家法。難道陛下要一意孤行,捨棄祖宗百年家法不成?”
趙桓心頭一驚,不自覺地點頭道:“眾卿家言之有理,朕要慎思之。”
“陛下,如今王松已死,朝廷正好趁此機會,把這支虎狼之師歸於王化之下。陛下要知道,這兩河之地,或其他人等,難免有人對這忠義軍虎視眈眈……”
耿南仲的話,讓趙桓臉色為之一變,殿中的其他大臣也是眉眼低垂,不敢再發出半分言語來。
趙桓臉色鐵青,心中巨石千鈞,壓的他透不過氣來。若不是金人南下,他這個皇帝寶座,恐怕早已經被鄆王趙楷奪走了。
更不用說,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康王趙構。即便是太上皇趙佶能放棄這個皇位,其他的皇子呢?
鄆王天資聰穎,科舉能獨佔鰲頭,也難怪太上皇喜歡他,一直要扶他上位,取而代之。康王文武雙全,上得了戰場,又是一手的好字,就連自己的這位老師耿南仲,對其也是讚譽有加。若不是王松擊退了金人,保住了汴梁城,恐怕這位康王已經在朝中士大夫的輔佐下,登上九五至尊了。
尤其是這位鄆王,聽說老相公耿南仲和他走的也很近。不要忘了,鄆王也是耿南仲的學生,而且二人之間的關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