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國賊(第1/3 頁)
大臣們退去,趙桓看著空空蕩蕩有如冰嚳的大殿,寒意頓生。
一陣冷風吹了進來,趙桓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自從上位以來,他勵精圖治,謹小慎微,誅六賊,翻冤獄,除元佑學術黨籍之禁,以詩賦取士,詔舉習武藝兵書者,詔除民間疾苦十七事……
難道說,自己的一片苦心都是徒勞,大宋的江山傳到自己手上,就要戛然而止?
金人暴虐弒殺,圍攻太原城,糜爛河北河東,東京城一馬平川,危機重重,無險可守。种師道上書,請西遷長安,幸長安以避其鋒,據山河之險以拒金。
金人挾百勝之威,兵鋒正盛,誠不可以以當其峰。如今之計,或遷都長安,或南遷江寧,委一肱骨大臣留守東京,此乃上策。有臣子附議,但以李綱為首的所謂清流卻慷慨激昂,裹挾民意,千方百計阻止朝廷遷都,一個個直若聖人一般。
“普天之下,又有那所城池比都城堅固?京畿之地,大宋宗廟社稷、朝廷百官、百萬之民,皆在此地,何以能棄? 陛下應整頓軍馬,安撫軍民,堅守都城。”
想起朝堂上李綱的話語,趙桓心裡憎惡至極,鼻孔裡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這些個士大夫,個個公心私用,動不動就用大義綁架朝廷,咆哮朝堂,卻一個個毫不知兵,百無一用,實在是令人作嘔至極。
有本事,你倒是驅除金兵,大殺四方,為朝廷和君王分憂。一場場大戰下來,不是損兵折將,就是臨陣脫逃,醜態百出,丟進了大宋的臉面。
古書上都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些個所謂忠臣,把君王道德捆綁在這危機重重的東京城中,到底意欲何為?
歷史上,若是趙桓能依种師道計,遷都長安,依山河之險為抗金總策源地,留一宗澤類大臣固守東京,徐為收復大計,則中國形勢可以危而復安,弱而復強。
趙桓未用种師道之策,終有“靖康之恥”,東京城被破時,趙桓撫膺長嘆:“不用師道之言,以至於此!”
歸根結底,趙桓優柔寡斷,沒有乾坤獨斷,士大夫們如李綱,太學生如陳東類拼死阻撓,以為朝廷懦弱,也是其因之一。
不過,這都是後話。
趙桓心思一轉,對著內侍問道:“你去看看,耿相走了沒有?”
內侍恭聲道:“回陛下,耿相尚未離開,還在殿外等候。”
趙桓心中一寬,點點頭道:“速宣耿相入殿,賜座。”
“耿相,朕自即位以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何還會有這傾國之禍,內憂外患,到底是何緣故?”
耿南仲那裡不知這位官家弟子的心結,優柔寡斷,而又首鼠兩端。
他沉吟了一下,輕聲道:“陛下,方今我朝勢弱,金人勢大。陛下履位之初,當上應天心,下順人慾。委曲求全,誅鋤內奸,以副天下民心所向。”
委曲求全,誅鋤內奸。
趙桓臉色微微一變,瞬間便明白了耿南仲的意思。
“陛下,太原之圍未解,河東之勢甚危,宗社安危,殆未可知。不若謫貶李綱,言及用兵乃李綱、姚平仲私自為之,非朝廷本意。而後金銀厚幣以結金人,外患必除。”
趙桓心中釋然,耿南仲的話正中其心。畏金如虎,談金色變,初登大寶的皇帝,已經被下破了膽子。
“耿相之言善矣。”
趙桓思索了一下,遲疑道:“道君皇帝尚在鎮江,莫不如暫委李綱前去,勸道君皇帝還都。再派李綱前去河東,委以邊事虛職,以釋疑金人。耿卿以為如何?”
耿南仲思索道:“貶斥李綱,或可釋疑金人,但內賊未除,恐難安朝臣之心。”
趙桓一驚,疑惑道:“耿相說的是趙良嗣那廝?”
耿南仲點了點頭道:“前些日子,御史胡舜陟在朝堂之上彈劾趙良嗣,斥其結成邊患,敗契丹百年之好,使金寇侵陵,禍及中國,乃為國賊,乞戮之於市。此事陛下還記得嗎?”
趙桓低頭不語。趙良嗣由遼入宋,促成“海上之盟”,卻為大宋惹來了滅頂之災。
“若是朕記憶不錯,趙良嗣此賊被道君皇帝奪職,削去五階,如今正關押在大理寺牢中。”
趙桓沉聲道:“此道貌岸然、居心叵測之輩引狼入室,禍及中國,是為國賊,確是死不足惜。以耿相之見,卻又該如何處置?”
耿南仲眼神裡面閃過一絲狠絕,讓人不寒而慄。
“先貶斥其人,然後徐徐除之,身死勳滅,以慰天下百姓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