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末世(第1/3 頁)
靖康元年11月閏月初,大雪紛飛,狂風肆虐,籠罩了整個汴京城。
與去年金人南下,只有完顏宗望的東路大軍圍城時,天寒地凍不同的是,如今的冷氣,滲透到了東京城每一個人的心房裡,上至君王士大夫,下至士卒公人、引車賣漿之流,個個都是又寒又怕,又冷又懼,上天無路,鑽地無門。
宋人的血氣,早已被酒色財氣、營營苟且淘幹吸盡,留下的只是懦弱自私,一盤散沙。
如狼似虎、殘暴狡詐的女真人東西夾擊,層層包圍了東京城。河北、河東、京畿各道,王師接連敗北,運河阻塞,東京城成了一座孤城。
太原失陷、真定失陷、大名府失陷、滑州失陷、西京失陷、南輔失陷,十多萬兇殘野蠻的女真大軍,團團包圍了東京。
這一次,誰都清楚,女真人是奔著大宋的萬里江山而來,他們,誓要滅了大宋。
儘管大宋官家下了哀痛詔,但東京周圍的戰事還是毫無意外,噩耗不斷傳來。各地的勤王王師一一被阻於京畿外圍,只有張叔夜的一萬三千大軍突破重圍,進了京師。
這也是自女真人第二次包圍京師,唯一一支成建制進入汴京的勤王之師,張叔夜也因此被管家賜予為延康殿學士、資政殿學士之銜,授予簽署樞密院之職,委以指揮事全域性之重任。
而那些個擁兵數萬計程車大夫之流,除了少數力戰以全名節,其餘不是望風而逃,就是逡巡不進,逗留觀望。
大宋朝廷養士百年,誰知道卻是一“奧吉雅思牛圈”,汙垢遍地,屎尿橫流。
歸根結底,造成大宋朝廷今日這一困局始作俑者,正是宋太祖趙匡胤,以文制武,血氣不張,大漠和草原,從此與宋人無緣。
一旦潘多拉的盒子被開啟,災難便接踵而至,百年積弊積澱下來,終於成了惡疾,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金人兵臨城下,大宋官家底氣不足,把戰、守、和的全權都授給宰相何慄。這位狀元書生,又和另外一個士大夫、身為守禦史的次相孫傅一樣,把希望寄託在神棍無賴郭京的“六甲神兵”身上。
與此同時,大宋朝廷又派出樞密使馮澥到完顏宗翰軍中求和,和戰雙管齊下,自以為雙料保險,政令不一,又豈是守城之道。
官家整日驚慌憂愁,皇宮裡自然是愁雲慘淡萬里凝,沒有了半分生氣。後宮的嬪妃,帝姬們每日都是以淚洗面,惶惶不可終日。
艮嶽之中,怒罵聲,嘈雜聲不斷傳來,一根根巨木房梁不斷從亭臺樓閣、舞榭歌臺上被軍士們扯下。金軍封城,運河阻塞,不但城中的糧食肉菜短缺,就連生火取熱的柴薪石炭也是奇缺。
不過,軍士們毀屋取木,卻是為了城頭的防禦。一場場血戰下來,東京城城頭的防禦器械,也是到了一個臨界點。
也不知道君皇帝趙佶看到自己親自設計、耗盡民心、搜刮民脂民膏建立起來奇山異石,樓臺亭閣被如此無情蹂躪,心裡作何感想?
如血殘陽,夕間晚照,王朝末世,宮闕萬間,淒涼蕭索。
這平日其樂融融,車水馬龍,人歡馬嘶,一派繁榮喧囂景象的汴梁城,竟也失去了往昔的喧譁,完全沉寂了下來。街面冷清,街市蕭條,即便是大白天,大多數商鋪也是關著門,生怕油滑賤劣之徒趁機敲詐勒索,荼毒其身
坊間更是哀鴻遍野,很多人都是人心惶惶,城中百姓徹夜悲泣,大宋的國運到了盡頭。以女真人的貪婪兇殘,只怕這次汴梁城要受一次浩劫,自身也難免波及受辱。
汴京城中,街上到處都是匆匆忙忙,各自歸家的百姓。商鋪大多數已經關門,市井蕭條,街上到處都是雜物,一片狼藉。幾具凍僵的屍體靠在沿街的屋簷下,無人理睬。
由於城防士卒太少,原來巡防的軍士和公人,包括皇城司的禁衛、殿前司的禁軍,很多人都被趕上了外城城牆,用於增加防衛。
保康門街南段,靠近宣化門的法雲寺裡,密密麻麻擠滿了無家可歸的乞丐,足足有數百人之多。寺裡的壯年和尚大多已經逃亡,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殘苟延殘喘。
幸虧這些外來的遊客不僅租下了寺裡的幾十間客房,提供了大量的糧食,否則,這裡面的和尚和乞丐們早就餓死了。
自從這金兵圍城以來,城裡的糧價一天一個價,從原來的一升米十文錢漲到了二百文,就這還是有價無市。城中缺米,飢寒交迫,凍死餓死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所以說,如今的法雲寺,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有吃有喝,還不怕外來的人在這裡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