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諸夏】第八十五章(第1/4 頁)
無論如何最終還是到了花眠該出嫁的那日。
雖然花眠就住在皇宮裡, 上官濯月也早早就成年在外面開了府, 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是把花眠從宮裡往外抬進皇子府,所以只得提前一天讓花眠住進了城外的驛館裡。
大婚當日一大清早的,花眠便被人從被窩裡拖了出來,扔進浴桶裡下蘿蔔似的洗了個乾乾淨淨,被人從浴桶裡架出來時, 她還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婆子用棉線絞面, 把她疼得一個激靈,這才算是徹底醒了過來。
開了面, 坐在銅鏡跟前, 花眠看著自己的臉也沒覺著哪兒不同了,反倒是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說後悔麼?
也不會。
上官濯月雖然平日裡沒個正經, 然而認真起來也算是清俊秀逸, 眉目俊郎,往那一站不嬉皮笑臉倒也像個風流書生, 偏偏功夫也並不在大皇子之下,花眠總有一種隱約的感覺, 上官濯月只是不爭,乳溝他想爭, 那諸夏帝位, 怎麼也輪不到上官耀陽那個外強中乾的慫包窺視——
皇城之中有多少拎不清的適齡少女芳心暗許,奈何上官濯月也從未放在心上,開府至今, 府上除卻一兩個開府時候狐帝硬塞的侍妾,反倒再也沒往家裡抬過人,前些日子還認真問過花眠,這兩個侍妾若是她頂不順眼,也打發了走也沒關係。
如此一看,反倒體貼,像是花眠平白無故撿了個大便宜。
她也沒問上官濯月這麼就看上她一個老太婆了,思來想去難不成是那日見她千杯不倒,十分喜愛這般能喝的老太婆,所以才執意要娶回家……呃,如此一想,口味頗為奇特。
“……”
妝娘給花眠上妝時,花眠胡思亂想,堂而皇之的走神,周圍的人只當是新娘子緊張得不善言辭,紛紛圍著她嘻嘻哈哈說些吉利的話活躍氣氛……只是他們說什麼,花眠倒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周圍的人亂糟糟擠了一屋子,抬起頭她卻一個都不認識,青雀昨日想留下,但是她到底還是浮屠島的人,眼下花眠分身又微妙,擔心她留下落人口實,狠下心將她趕走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如今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然她有些想找個人問問無歸去哪了,畢竟那是她唯一的家人,大約也是唯一一個此時能給她送嫁的人。
此時上了妝,被人扶著起來換上潔白的嫁衣,不似人族那樣出嫁時金冠鳳釵,狐族的新娘打扮反而淡雅樸素許多,渾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白色的靴和白色的嫁衣,只有金邊描花看著有些喜慶,花眠好奇地問過上官濯月,為什麼狐族的嫁衣是這種顏色……
當時上官濯月只是笑著拍拍她的頭,伸手拉扯了下她的袖子:“是不是看著像是喪葬的斂衣?”
花眠尷尬地點點頭。
“本就是這個意思,大約就是意為‘從一而終,至死方休’的寓意吧。”上官濯月是這麼解釋的。
這樣的說法雖然有些奇怪,倒也符合花眠的心意。
上官濯月是皇子,所以眼下在花眠眼前伺候的都是宮裡派出來的老嬤嬤,在花眠把嫁衣穿好之後,便又被宮娥扶著回到銅鏡前,散了發,那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用顫顫悠悠的手拿過了放在梳妝檯前特製的雕花桃木梳子,給花眠梳頭髮——
“一梳梳到尾。”
那梳子從頭頂輕飄飄地至髮尾,扯著頭皮,麻酥酥的感覺。
“二梳姑娘白髮齊眉。”
花眠坐直了身子,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眼尾上了一些紅胭脂掃尾,著實喜氣,她試圖勾一勾唇,露出一絲絲笑意。
“三梳姑娘兒孫滿地。”
笑著笑著,唇角又忍不住放下了,非常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她在浮屠島上,緊挨著藏劍閣書房的小院子,裡頭還種了一些專門倒騰來的無量花,從今往後,也不知還有沒有人能稍微照顧它們一下。
“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
它們原本種在峭壁之下好好的,本不該強行將它們移植。
“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
“啪嗒”一聲。
窗戶外的屋頂之上,有什麼陶瓷的東西咕嚕咕嚕滾下來,落在屋外的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發出好大的聲響。
老嬤嬤梳髮的動作一頓,宮娥攏著袖子到窗邊看了眼,只見摔在一樓門前的只是一個酒瓶,遂放鬆下來,縮回腦袋抱怨:“也不知道哪來的貓兒,叼來個酒瓶又滾下房簷摔碎來,倒是取得個‘歲歲平安’的吉祥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