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恨不關風與月(第1/3 頁)
他許是在先前喝了藥,不再如先前見到時咳得那般嚴重了,就連語氣都是變得和緩起來。
周遭種了許多花樹,此時尚抽出些許嫩芽,在地面石徑上投落下細碎的金色剪影。
王央衍沒能忍心打破這份寧靜,也未向石徑踏出一步,與大公子保持稍遠的距離,順著他的目光投向天外之景。
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仰望天光。
這其中,多少是心存希望的,大公子他……定是有所期望的。
曾經身為雲水家風光無限的嫡大公子,如今卻淪落到如今惡疾纏身,被親弟、妻子同時背叛的可憐人,即便是她這個旁人,看在眼中,都無法忍受。
“歇寧軒離清歡閣不遠,曾聽府中丫鬟說,大公子夜中無眠,便會獨自一人跑去閣樓賞月。”
大公子沉默下來,並未回答。
王央衍繼續問道:“昨夜公子是否無眠?”
大公子低下頭來,垂落下的雙眸之中出現一些消沉與痛苦之色,難以言喻,見之卻幾欲令人心碎。
看來昨夜閣樓上與她一起看到假山後那番景象的人,便是他了。
看來……他是知道了。
又或許,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說。
王央衍微默。
她該明白的,這麼大的雲水府,那麼多張眼睛和嘴,那兩個人又毫無顧忌地私下幽會,這種訊息,又怎麼可能傳不到他的耳中?
他只是病弱,並非聾子或瞎子,那兩個人明裡暗裡表露出來的亂倫情愫,即便是她都看得出來,他又怎麼可能會一無所知呢?
傳聞裡,大公子與少夫人葉萱成親三年,而依照昨夜的情形,那二人舉動定非一次兩次了,想必早已勾結在一起。如此說來,他們是否從很早開始就已經有了越矩之舉?大公子又到底忍受了多少年他們那樣的明目張膽?
王央衍忽然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哀,“這般有悖人倫之事,雲水家主為何不管?”
雲水二公子與少夫人偷情的事在這府中怕是早已眾人皆知,雲水家主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為何不曾說一句話?哪怕是為大公子著想也好?
“父親他……”
大公子眼裡的痛苦之色愈發濃重,過了許久不語,語氣裡多了一些顫抖與無可奈何到極致的悲傷,“父親他並不關心他有幾個兒子,他只需要……最值得需要的那一個兒子罷了。”
王央衍一怔,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難道在雲水家主眼裡,大公子便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所以才會置之不理?甚至默許二公子做出那等無恥下流、有辱門楣之事?
她忽然感到一絲寒冷,自心底生出無法形容的悲哀,聲音微顫,疑惑道:“為何……?”
大公子不答,垂下的眸光裡流淌著仿若月色般清冷的淡淡悲傷,透著寂然,像是放棄掙扎了的將死之人,滿是懺悔與自責,在最後一刻也不願再看看這世間一眼。
他嘆了一口氣,最終說道:“若我並非殘破之身,想必如今也不會……咳咳!”
王央衍愣住了,眼中不知為何出現一些感同身受的痛苦之色。
錯的不是你,你為何還要如此自責?又不是你想生病啊!
就因為生病了,所以不配得到夫人的忠誠?不配得到二弟的尊敬?不配得到父親的關心?
“……我。”
“我不明白。”
王央衍難過地皺起了淡而細的眉。
世間正道,有失有得,她雖不認為好人一定有好報,但至少……至少不該如此,不該如此淒涼慘淡。
過了許久,大公子不知為何卻笑了,道:“受到傷害的是我,為何反倒是你比我更傷心呢?”
王央衍抬頭看向他,不能明白他為何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不怨他人,只是責怪自己,即便是到了如今,親兄弟的背叛也只是被他一筆帶過,一笑置之!
她忽然覺得有些哽咽,無話可說。
大公子重新抬眸看向天外的春色與光景,蒼白的臉上恢復了淡然,神色嘆惋。
“我已多年未曾去踏青了。”
王央衍看著他,看著他臉上那抹自己不可能觸及的柔色,睫毛輕輕顫動。
若換做自己處於他的位置,她無論如何都要殺了那兩個人,她絕不會容忍他人的背叛,即便是關係極親的人。
所以她無法理解大公子這般無異於自傷的處事,更不能接受他如蜻蜓點水般的淡然,即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