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盤查(修bug)(第1/2 頁)
“嗒。”
“嗒。”
“嗒。”
不緊不慢的三聲,頂蓋銅環每一下扣動,都像扣在她心上。
阮阮手中冒出一層薄汗,感覺自己變成了被猛獸抓住卻不急著下嘴的獵物。她就快要忍不住這折磨而推開木箱時,船艙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我的爺啊,躲這兒幹嘛?宴席快開場了,沒了你可不行。”
片刻安靜,阮阮聽見箱子前的人開口,磁性嗓音裡帶了點笑意:“催什麼,這就來了。”
華麗矜貴的瀾袍下襬最終消失在船艙門口,阮阮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所有人都去了船艙三樓開場的晚宴,才手軟腳軟地從木箱裡翻身出來,掌心裡還攥著那罐無暇膏。
船已經開了。
方才夜色昏暗,燈火能夠照亮的範圍有限,匆匆一瞥間,對方應當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而是隻瞧見了她與這艘畫舫上的姑娘們格格不入的衣衫打扮。
宴席在畫舫三樓開場。
露天舞臺前是雕花樑柱的紅漆四角亭,廳內擺著酒宴,只坐了三人,侯府二公子謝明瑞,以及安排這一場慶生的好友施朗與元益川。謝明瑞坐在主位,單手支著腦袋,目光從魚貫而入的舞姬上一一掃過。姑娘們身穿一樣的舞裙,手持一樣的團扇,連珠釵花環,軟緞舞鞋都大同小異。
施朗見他看得認真,以為他起了別的心思,調笑道:“看中哪個了?我給你安排安排。”
謝明瑞還沒出聲,長隨蘆笛匆匆趕來,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少爺,找過了,一樓二樓都沒有符合你描述的穿灰褐色棉布裙的年輕姑娘。”他略微點頭,示意知道了,見施朗還在表情怪里怪氣地瞅他,當即摘出一顆葡萄,朝他酒杯裡精準地丟了進去,施朗一聲怪叫,扭頭作罷。
謝明瑞繼續欣賞歌舞,橫豎人還在船上,跑不了。
上半夜,所有表演都完了,有小船靠近畫舫,要把姑娘們分批送回去。所有人集結在三樓船艙的舞臺上,謝明瑞一一打賞,給雜耍戲班子的賞錢尤其多。
歌姬玉珠與謝明瑞算是說得上話,見自己賞錢還沒有俗套雜耍的小姑娘多,嬌聲委屈道:“上個月在雅草集的花宴上,謝公子誇我聲如黃鸝,唱《清江調》肯定最婉轉動人,玉珠謹記著回去日夜練習,今日卻不知唱錯了哪裡,沒有讓謝公子滿意。”
“玉珠姑娘的歌喉,自然極為動人。”謝明瑞笑笑,抿了一口酒。
玉珠搖著扇子,還要再說些什麼,見謝明瑞一雙桃花眼神采飛揚,顧盼風流,卻是示意她去看雜耍戲班最前頭的小姑娘。小姑娘瘦得根竹竿似的,除了靈活柔韌得驚人,五官容貌卻是毫不起眼的。
有什麼好看的?玉珠不解,順著謝明瑞目光的方向低頭,突然用團扇捂住了嘴。
小姑娘之前表演時候穿的丹朱色窄腳練功服已經換下來,布裙下的白色薄棉襪洇出鮮紅,像是傷口滲出的血。她見二人目光,不好意思地縮到戲班頭子的身後,表演時受傷是常有的事情,看客通常不在意,自己也都忍著到結束。
謝明瑞眨了眨眼,頗為無辜,玉珠臉一紅,最終是閉了嘴。
施朗與元益川著人把姑娘們送下船,後半夜是他們幾個喝酒暢談的時間。
謝明瑞朝蘆笛招手,蘆笛狗腿地湊過去:“少爺,有何吩咐?”
“去,跟著小船回去,打聽一下今日來的舞姬……”謝明瑞話音一頓,想著要如何描述,蘆笛卻面色複雜,朝他喃喃道:“少爺,你原來不是看中一個,是看中一群啊。”難怪施朗公子說可以安排的時候,少爺不出聲呢。
謝明瑞默然,一巴掌呼在蘆笛腦袋上,“整天想些什麼烏七八糟的。”
他湊近蘆笛,低聲說了幾句,蘆笛這會兒得到更加具體的描述,屁顛屁顛地去了。
謝明瑞最後望了一眼混跡在舞姬裡的那道窈窕身影。
尋常人在黑暗中視物能力會差一些,他不一樣,昏暗夜色裡,他甚至看清楚了她的臉。一樓船艙裡沒有人,他猜她就躲在那隻大木頭箱子裡,是哪位晚了上船的伶人。
可他把整場宴席邀請來表演的人都看了個遍,人並不在裡頭。
直到最後下船集結,模子般複製出來的舞姬隊伍裡,多了一個人。在爭奇鬥豔的美人堆裡,這本不是容易察覺的事情,但她穿了一雙粗布鞋,沾滿了泥灰——沒有哪位舞姬的軟緞舞鞋是這樣的。
阮阮黏在舞姬隊伍的尾巴上,低頭聽姑娘們興奮又七嘴八舌地議論。
“我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