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毛病(第1/2 頁)
杜清沅被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唬住,慢半拍地回神辯解:“我沒有……我不是……”
她的辯解有幾分心虛,她雖沒想故意害他,但確實沒盼他點兒好。
易瀟盯著她發頂翹起的短茸碎髮,彎了彎唇,又藏起笑意,懶洋洋道:“重新挑兩盆過來。”
“哦……”她轉身,翻了個白眼。
杜清沅折返回院中,巡視四周的盆栽,琢磨挑哪盆花草合適。
她方才其實沒想太多,挑兩盆鈴蘭純粹是因為——
那兩盆輕便好拿。
沒想到被易瀟責問是不是想害他,杜清沅越想越覺得冤枉。
她知道鈴蘭花有毒,但那只是微毒——若真有劇毒,也不會被養在院子裡了。
易瀟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身子骨比一般人硬朗,還怕被區區兩盆花毒倒?
哼,分明是找藉口挑刺罷了。她在心裡又給易瀟記上一筆。
這次她學聰明瞭,挑了兩株芍藥,一盆如梨花映雪,一盆如落日霞光,花瓣層疊,盡態極妍,瞧著挑不出什麼毛病,才費勁地把兩盆花往屋裡搬。
兩盆芍藥挺沉,杜清沅只能一盆一盆往屋裡搬。她抱著第二盆芍藥進屋的時候,易瀟正盯著堂前那株純白的芍藥出神。
杜清沅竊喜,這回肯定挑對了。她在澄心閣見到梧桐樹下種了一大叢的芍藥花,便猜到易瀟定然中意芍藥,所以投其所好。
“把這兩盆花放回去。”易瀟嗓音低沉、緊繃,像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幾個字,說不上多憤怒,倒顯出幾分晦澀。
杜清沅懷疑自己聽錯了,又疑心是易瀟故意捉弄自己,錯愕地抬頭看過去,他的長睫不經意間顫抖,眼皮耷拉下垂,露出失神的眼睛,桀驁英挺的面容染上哀慼之色。
杜清沅摸不準他受什麼刺激了,只覺察出易瀟對這芍藥絕非尋常的喜愛之情。她嘆口氣,又認命地把花往回搬。
她抱著一盆粉芍藥走在前面,回頭瞧見易瀟臉色端肅地捧起另一盆,小心翼翼地放在院中最敞亮的位置。
杜清沅把手裡這盆擱回原處,拍掉手上的泥土,放眼望四周,無奈地問易瀟:“主君大人,您行行好,明說要哪一盆吧,我給您搬進去。”
易瀟這次沒勞煩她,自個兒挑了一盆君子蘭,一盆劍蘭,輕鬆托起,擺到內室的床頭和窗臺處。
君子蘭和劍蘭都是四季常青、挺拔不屈的草木,杜清沅沒想到,易瀟這樣的“大奸臣”,竟也中意這般寓意高潔的蘭草嗎?
兩人來回擺弄花草的功夫,眠冬已經領著侍女過來上菜了。杜清沅又坐在昨晚的位置上,隔了幾個空位,和易瀟相對而食。
她下午忙著釀酒,剛才又來回搬花,一刻不停地忙了幾個時辰,早已飢腸轆轆,定力只夠維持到拿起筷子那一刻,便難掩粗放地悶頭吃起來。
饒是易瀟一向吃得快,但也被杜清沅下筷子的手速震驚。他幾次伸筷要夾的青菜或肉片,都被她極沒眼力勁地搶先夾走。
易瀟忍不住出聲:“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杜清沅剛夾起一片紅潤潤的五花肉,手頓在半空中,聽完他的話若有所思地沉默幾秒,最後下定決心,臉色極不痛快地把剛夾起的肉放到易瀟的碗中。
易瀟:“……”
他這位夫人怎麼一天一個樣,昨日還故作矜持地細嚼慢嚥,今日就矯枉過正地狼吞虎嚥……
算了,他飽了。
易瀟擱下筷子,碗中剩下那片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是剛才杜清沅夾給他的。
杜清沅吃得快飽了,慢慢停下筷子,吃相變得斯文許多。
“你怎麼不吃啊?”她壯著膽子問易瀟,有點兒可惜那塊忍痛割愛的五花肉。
易瀟沒接她的話,停頓一會兒,忽地問道:“你明日回杜府歸寧?”
“是啊,我已經置辦好了回門禮……”杜清沅用筷子戳爛碗中魚頭,心裡想著易瀟早提前告知不會陪她回門,如今又來問,只是客套一下罷了。
她索性也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我知曉主君公事繁忙,明日我自己帶著禮物回門省親……不勞煩您為這點兒小事奔波。”
易瀟抿唇,嚥下還未出口便被拒絕的話。明日他的確公事繁忙,犯不著擠出時間來,陪她去杜家應個卯。
一杯涼茶下肚,澆熄莫名上湧的一點煩悶,易瀟收起心思,最後夾起碗中那片肉吃下,離了席。
杜清沅回想一遍他剛才的臉色,慶幸自己沒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