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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他自己的酒量有多淺,酒品又有多差。
方稜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高二的程闖青春叛逆,腦袋上頂著一撮紫毛,從一家會所酒氣熏天地出來,二話不說就上了他這臺車。他本是來接楊愛棠的,然而這小孩竟把他當成了路邊的計程車司機纏夾不清——
後來,據程闖自己交代,他那天只喝了一瓶rio。
算來總有六年了。他的量也就是從一瓶rio換成了一瓶朝日。
“方稜?”小孩在他懷裡喃喃,閉著眼睛,眼睫毛顫得很快,叫人懷疑他還在偽裝,“是你嗎,方稜?”
程闖上大學早,英國學制又短,到今碩士畢業半年了,也不過二十三歲。而聲音還是這樣懶散,像隨時準備著耍心機使壞。方稜護著他的頭讓他躺得更舒服些,應了一聲:“是我。”
程闖那秀氣的鼻子動了動,像有汗珠掉下來了,沾得方稜的心上溼了一片——
“我想吃烤雞。”他說。
方稜靜了片刻,回答:“好。但你回去要先醒酒。”
“大白天的,我還要玩兒呢。”
你也知道是大白天啊。方稜深呼吸一口氣。他的脾氣比過去要好了許多了,如今連楊愛棠都說他像個無慾無求的菩薩。但他還是會煩躁的。他伸手解了襯衫的領釦,胸膛起伏,他想方才那一瓶酒還是影響到了他的情緒。於是語氣變得強硬:“程闖,你總說我把你當小孩。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不像個大人?”
半晌沒有聽見回話,他知道程闖一定是又睡著了。心中冷笑一聲,這孩子只知道聽自己愛聽的話,不愛聽的他就當耳旁風。小孩是這樣的,從來不面對現實。但是當方稜低下頭,卻又愣住:程闖那一雙清澈的眼睛竟睜開了,望著他。
明亮地,繾綣地。
他說了一句什麼,方稜沒有聽清,下意識地伏低身,將耳朵湊近他的嘴唇。
帶著微微酒氣的聲音烘熱了方稜的耳朵,輕細得像一隻飛蟲鑽了進去:“你以前明明喜歡我這樣的。”
你以前明明喜歡我這樣的。
如今你不喜歡了,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改掉了。
醉意軟化了程闖的怨怒,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潮溼的迷茫。
方稜慢慢地坐了回去。
“烤雞要怎麼做?”他閉上眼睛。
程闖笑起來:“要檸檬蒜香!”
跨越大半城區,終於來到東五環開外,道路也越開越窄。兩旁的水果蔬菜店將攤子架設在路邊,乾燥的路面上不時飄過落葉和塑膠袋,四面飄蕩著飯菜和衣物的渾濁的香。上空交錯的電線壓得低矮,好像不留神就能將車輛都絆住。
程瞻把車開了進來才後悔,這根本找不著停車的地兒,更何況是兩臺。只有先讓楊愛棠下車,將行李箱一個個搬出來,自己再開出巷道去。不放心地又叮囑:“箱子先別動,待會兒我來搬。”
楊愛棠回:“知道知道。”
另一臺車也停下,方稜扶著醉醺醺的程闖出來,程瞻一看,眉頭又深了幾分。“他要是耍賴,你不用理他。”
楊愛棠也看了過去,發笑:“我看他不會跟我耍賴的。”
楊愛棠迎上前給方稜搭了把手,然而程闖只貼著方稜,方稜便示意楊愛棠先上樓去,又從程闖的包裡尋出鑰匙開了門。程闖這個所謂的“工作室”,在他回國之前都秘而不宣,如今終於顯露出了真容——原來竟還是個空房,什麼傢俱都沒有。
楊愛棠站在門口,只覺冷風從那大開的窗戶灌進來,灌得他透心涼。他縮了縮脖子:“待會兒你哥看見了罵你,我可攔不住了。”
程闖靠著方稜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應:“我沒錢了,只能先將就將就。”
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方稜說:“行,那你先將就將就坐地上吧。”就勢將他卸了下來。
程闖乖乖地屈起雙膝坐在牆角,額頭磕在膝蓋上,加上他一身黑,活像是派出所談話室外等待調解的社會酒鬼。方稜多看幾眼,終於無法忍受,又把他拽了起來。
“幹嘛呀。”程闖說。
“帶你去外面住。”方稜說著,給他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勒令:“站好了!”
程闖迷迷瞪瞪,竟下意識地並了腿挺了胸。本就做模特的人,這麼一站直簡直是英姿颯爽。楊愛棠看得好笑:“他還是聽你的話。”
方稜無話可說,匆匆下樓,跑了幾趟來回,把程闖的五個行李箱都權且搬進“工作室”,再將程闖的揹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