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同年同月同日生(第2/3 頁)
母子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劉曲星這才興高采烈的拎著布包裹回來,邁過門檻兒的時候還打了
個飽嗝。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參差錯落的樓宇之間,孩童在小巷子裡追逐打鬧,女人端著盆子
去洛河邊漿洗衣物。
有人趕著牛車往東去,牛會甩著尾巴拉下糞便,整條街道瀰漫著一股沾著泥土的草腥味。
陳跡沉浸其中。
佘登科與陳跡就這麼眼巴巴的等著,直到中午時,才有一名幹練的漢子提著包袱趕來。
面板黝黑的漢子上身短襦,下身灰布褲子,袖子擼起到臂膀露出扭曲的紋身來:“老么!”
“三哥!”佘登科眼睛頓時亮了。
那漢子爽朗笑道:“早起去東市給人幫手耽誤了時間,給,這是娘給你準備的兩掛臘肉,一
掛給你師父,一掛你自己留著吃。”
“哪來的肉?!”佘登科驚喜道。
“我和大哥前些天進山裡遇到一頭山豬,可惜是公的,有些腥臊味,”三哥笑著回應。
佘登科眉開眼笑:“有肉吃就不錯了,哪還管什麼腥臊味!”
“走了,今晚東市有大戶人家辦堂會,我去幫著搭搭臺子,還能蹭場戲看,”三哥雷厲風
行,轉身便走,毫不扭捏。
佘登科大步流星的回到醫館,劉曲星靠在門框上酸道:“我聽說公山豬的肉都有尿騷
味……”
陳跡讚歎:“劉師兄,你簡直就是咱醫館的道德窪地啊。”
佘登科狠狠瞪劉曲星一眼:“信不信我把你門牙掰了?”
劉曲星立馬縮了縮脖子,他轉頭又看向陳跡:“這個點兒還沒來,你家人應該是不來了
吧?”
陳跡搖搖頭:“不知道。”
劉曲星幸災樂禍道:“別是不願意給你交學銀了吧,每月兩百文對一般家庭確實不是小數目
了。或者你去跟師父求求情,讓他寬限寬限。”
話音剛落,姚老頭站在櫃檯後面一邊清點賬目,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法不輕傳,道不賤
賣,師不順路,醫不叩門,我只教誠心之人。若是你家人連兩百文都嫌多,你也就不用學了。”
“明白的師父,”陳跡回應道。
佘登科撓了撓頭:“師父,我們以後還給你養老送終呢,有點感情嘛。”
姚老頭捋了捋鬍子:“兒子對親生父親都未必真孝順,我能指望你們?等你老了就什麼都看
明白了,錢才最重要,感情都會變的,壽則多辱,有錢才能有尊嚴。你們家給學銀,我就教你們
本事,彼此不需要太多師徒感情。”
陳跡默默坐在門檻上,從清晨坐到中午,又從中午坐到傍晚。
昨夜三更才回的醫館,被冰流折磨至五更,實在有點扛不住了,陳跡靠在門框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多久,有人拍了拍陳跡的肩膀,他疲憊的睜開雙眼。
佘登科端著飯碗,一邊扒拉著臘肉,一邊含混道:“陳跡,要不你先去吃點東西?我在這看
著,你家人來了我喊你。”
陳跡沒有回答。
醫館對面,飯鋪、當鋪、糧油鋪的夥計出來,將門板一一安上準備打烊。
有夥計看見陳跡,便笑著打招呼:“小陳大夫,等人呢?”
他笑了笑回應:“嗯。”
然而,陳跡的家人始終沒來,他的親身父母也不可能忘記這樣的約定。
當太陽的餘暉漸漸西沉,歸家的行人漸漸稀少,光影從他臉上一點點褪去,直到夜色降臨。
有人曾說,千萬不要在黃昏時醒來。
那一刻,遠方的鐘聲與天地一起沉寂,太陽也轉過了地平線,你看著灰暗的天空格外遙遠,
彷彿正在獨自遠去。
他忽然想起,當命運齒輪轉動之前,曾有人問他:
“你是否能忍受孤獨?”
陳跡當時回答:“可以。”
……
……
傍晚的餘暉墜落,最終消失在錯落的樓閣背後。
陳跡坐在門檻上看著對面最後一家鋪子合上門板,最後一個行人歸家,這才站起身來,拍了
拍身上的灰塵。
生活還得繼續,回到現實中,他必須認真思考自己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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